进入特玛国境内,地貌并没有太多的变化,仍是广袤的大草原,放眼还是起伏的小丘与成片的树林,各种野生动物出没其间。到了下午的时候,偶尔也能见到当地人活动的痕迹,比如裸露的沙土地上的车轮印。每当可能有人接近时,华真行都及早察觉并避开了。
走过一棵大树下,两人不约而同都放慢脚步走了过去,只见树冠上挂着一只带着血污的绳套,地上也是一片暗色的血污,散碎分布着动物的内脏、蹄子、小块的皮毛等残骸,吸引了很多蝇虫聚集。
罗柴德:“这是什么动物?”
华真行皱着眉头道:“是长颈鹿。在几里国南部的山林里,有不少人偷猎长颈鹿,只是把脑袋砍走。因为这里的人认为长颈鹿的脑髓可以治艾滋病,一个鹿头可以卖出高价。但这只长颈鹿被切割得很干净,皮毛、鹿肉甚至骨头都运走了,应该是拿回去吃或者到市场上卖的。”
他在非索港的集市上看见过有人卖长颈鹿的肉,价格很便宜,差不多只相当于牛肉的三分之到四分之一,有时候还能看见鹿肉干。但长颈鹿最值钱的部分是脑袋,一个完整的鹿头比全身其他部分加起来都要贵得多,当地只有黑市中交易。
罗柴德屏住呼吸低头仔细看了看:“我也听过这种传闻,有的制药集团还特意做过试验,结果并不是很清楚,反正到目前为止并没有肯定的结论。但是这伙偷猎者不仅仅是为了鹿头和鹿肉,其他内脏都还在,只有肝脏却被拿走了,目的应该是用来制毒。”
华真行诧异道:“制毒?”
罗柴德叹了口气道:“是的,长颈鹿的肝脏含有某种迷幻类化合物的成分,可以被当成毒品使用。这里的土著大多数都不知道加工提取方法,通常只是肝脏晾干之后磨成粉,卷到烟里去抽。”
这倒是华真行并不了解的冷知识,他目瞪口呆道:“竟然还有这种事情!”
罗柴德看了他一眼:“你还小,并不了解这个世界,甚至不了解你从小长大的地方。不仅有人拿长颈鹿的肝脏当毒品,还有很多人抽蝎子呢。”
华真行:“蝎子怎么抽?”
罗柴德:“把蝎子尾巴的最后一节取下来,就是带毒钩和毒腺的那一节,最简单的办法也是晾干之后磨成粉,卷到烟里去抽,或者干脆弄一张干树叶撒上去,卷起来当烟抽。还有人瘾更大,直接用活的毒蝎蜇自己。
你知道正常人被毒蝎子蜇的感觉吗?毒性强弱且不谈,剧烈的疼痛感都可能导致人当场休克,就像把钉子钉进骨髓里。可是据那些人说,当疼痛感过去之后或者已经习惯了,会有好长时间都如痴如梦。
蝎子的品种很多,个体之间的毒性也有差别,一不小心就容易送命,每年都有不少人因此而死。我在医院工作,有时候会碰到做手术时麻醉不起效的情况,那些人不是抽蝎子的就是抽长颈鹿肝的,甚至还有其他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你想都想不到!”
华真行:“我知道非索港有很多人都抽叶子、嚼恰草,有钱了搞点白粉过瘾,黑帮几乎都在地盘里做这种生意,还真没听说过你讲的那些东西。”
罗柴德摇了摇头道:“假如从世界别处来,会感觉非索港已经是最混乱最落后的地方。但在这片荒原上的土著人看来,非索港就是世界上最繁华的大都市。
那些村落里的土著,兜里一分钱都没有,平时靠采集为生,偶尔弄点东西出去交换日用品或者接受点国际捐助。他们上哪儿买叶子和恰草,只能搞这些东西过瘾。
华真行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好好活着不行吗,非得抽蝎子弄死自己?”
罗柴德又看了华真行一眼,带着无限感慨道:“对于他们来说,这就是生活中最好的享受了。他们不是不想好好活着,但是根本就看不见希望,甚至不知道什么叫希望,日复一日的生活只是最简单的重复。
假如有特别聪明的人,自己领悟到什么是理想,或者接触到了真正的文明世界,他只会感到痛苦甚至是绝望。他们没有接受教育的机会,没机会从事任何现代工作,他们就算想改变处境,也没有改变的条件。
在这个世界上,有智慧、有资本、有机会,勤劳才有意义。不要告诉我每天多挖一个木薯,就可以让处境发生质变。就算把原野上的木薯都挖光了,也改变不了什么,只能让接下来日子连木薯都没得挖。
用长颈鹿的肝脏制作麻醉品,最早是部落里的巫医用来治病的,现在成了很多人麻醉自己的方式,或者就是他们仅有的享乐。极少数很聪明、有勇气、有抱负的人,会离开村落去寻找希望,那他们能去哪里呢,就是非索港那样的地方。
但是到了非索港,他们又能做什么呢?或偷或抢或乞讨,或者去打零工,做社会最底层的劳动力。还有很多人加入了黑帮,学会了抽叶子、嚼恰草,偶尔还可以搞点白粉过瘾,你前两天还杀了好几个这样的人。
假如他们来自荒原,其实已经是村落里的精英。很好笑、很荒诞吧,但这就是现实!假如能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