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森明菜睁大眼睛,像个在上课的学生。未必是优等生,但一定很努力的那一种。
“我家的姐姐,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但其实是个很可靠的人。”岩桥慎一绝对不是为了替朝子说好话,所以才有这样的发言。
“朝子说过,如今这个时代,会走到那一步,不能把责任仅仅归结为这些人是咎由自取。”
如今,读过了那封青花鱼与金枪鱼的信之后,再想起朝子的这番话,岩桥慎一真切体会到了这番话的意义。同时,也发自内心,觉得自家这位姐姐是个好人。
“朝子桑原来这么想。”中森明菜其实感到意外。
尽管朝子接受采访这件事,是中森明菜当面听他们说起过的。然而,看起来不近人情的朝子,让中森明菜在她面前犯怵,只觉得她是公事公办。
此时此刻,听了岩桥慎一的话,再想起那一封粉丝来信,中森明菜再想起朝子,这才从那个看起来不近人情、难以相处的精英大姑姐身上,看到了一丝人情味。
“我就说,朝子只是看起来难相处。”岩桥慎一听出中森明菜的话外之音,笑道。这一会儿,他才真的是替朝子说好话。
其实,真正难相处的人,是那个八面玲珑的姐夫成田宽之。
“朝子桑一定见过许多信里那样的事。”中森明菜似是感慨。
知道了朝子并不像是看上去那么冷冰冰的人,她便以最大的善意去想象起了这个大姑姐。也许这种改变,显得有些没有立场,然而,确定了一个人是好人,就全心全意信任她,中森明菜就是这么副脾气。
朝子是因为见过了太多,所以才会把目光放到这上面去吗?
岩桥慎一心想,要是自己这么问朝子,准得收获她一束看待无聊之人的目光。然而,至少可以确定的是,信里的那条“金枪鱼”,会沦落到那样的境地,不能只去怪她贪慕虚荣。
也正因为如此,她沦落到那样的境地,才令他们读过信后,难以释怀。
可是,在意这封信,之后呢?
要去找到这个小山美穗,进一步,去帮她找寻她的那个金枪鱼朋友?再之后呢?
且不说别的,此时此刻,连小山美穗写这封信来,到底是出于怎样的心情,都让人有些猜不着。
这是一段友情结束以后对旧日的怀念?还是别的什么?
贸然行动,也许好心办坏事,给小山美穗,或是她那个金枪鱼朋友带来困扰。
中森明菜之所以在读过信之后,心里不是滋味,特意把电话打给岩桥慎一,多半也是出于这么一种既不知道该做什么,又觉得不做什么不行的难以释怀。
既然聊起了朝子,中森明菜心里,忽然冒出来个主意。然而,主意冒出来,她又下意识感到迟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能这么做。
她能代替写信的人,去问问题,甚至是想办法吗?又或者,她想要做这些,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可是,读过了这么一封信,如果什么都不做,只是感慨一句“真感动”,就像中森明菜自己说过的那样——也太轻飘飘的了。
顿了顿,才说出来,“你说,我们能不能把这封信,请朝子桑看一看?”
岩桥慎一表情微妙,“我也正这么想呢。”他说着,笑了,“看来,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你真这么想?”中森明菜和他确认。
岩桥慎一理所当然,“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别的主意?”先给朝子看过之后,再考虑接下来的事。
也许会做些什么,也许,朝子一瓢冷水泼下来,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要是朝子桑的话……”中森明菜稍觉安心。
岩桥慎一看着她脸上浮现出的安心,替她捏把汗——以至于想收回先前替朝子说过的好话。看中森明菜这样子,非但用不着他帮忙,他还得担心,万一中森明菜把朝子想得过于美好,过后被泼了冷水,到时候一准儿心里不是滋味。
说到底,朝子就算再是个好人,也不可能改变她根本的行事准则。
而她一贯以来的作风,其实跟中森明菜不大合拍。
但中森明菜既不了解朝子,也不会去思考这些问题。
她话说出口,心里感到安慰。不管怎么说,这封寄到了她手里,让她为之烦恼的粉丝来信,此时此刻,她能够为了这封信做点什么,到底让她感觉到了安心。
岩桥慎一收起自己的担忧,跟她说,“之前我去他们家里吃饭,还说起过,下次,由我们这边来招待姐姐和姐夫。”
“招待朝子桑和成田桑吗?”中森明菜跃跃欲试。
相比起朝子那满分答卷一样标准到无聊的煮饭水准,中森明菜的厨艺显然大占上风。岩桥慎一甚至还没有决定要邀请姐姐和姐夫,先已经在心里为自家女朋友的厨艺得意起来。
“搬家以来,我们还没邀请过他们两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