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褚沉的脾气,就应该将那个纠缠不放的男人像沙包一样踢开。()
可是他能走到今天的位置,是因为他知道什么时候该冲动,什么时候该冷静。
譬如此时,褚沉走到了展台墙体的一侧,狐狸般微眯起眼睛,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他声音懒洋洋的,“喂,是我。”
电话那头却受宠若惊,“七少,您找我?”
几分钟后,有人朝虞成霖走了过去。
来人是本地的知名监制,上前和虞成霖握手,寒暄了几句,便要为他引见另一边展区的客人。
虞成霖侧头,轻声道:“我过去见几个投资人。”
沈谧颔首,“你随意就行。”
虞成霖刚离开一会儿,又有其他的宾客走了过来,穿戴得珠光宝气,礼服上是经典的美杜莎图案,手里拎着个喜马拉雅钻石铂金包,全身都是重点,生怕被人忽视。
连声音都高扬着,“怎么这么孤单,一个人站这啊。”
沈谧不用看脸,都知道来的是谁。
宋太太笑盈盈地走了过去,“谧谧啊,好久不见,”
宋嫣然跟在她妈妈身边,乖巧地打着招呼,“谧姐姐,今天的展布置得真漂亮。”
沈谧捏着手里的高脚酒杯,随意地说:“漂亮的话,宋太太不如为千金买两幅回去装点新居。”
她一个眼神,旁边就有助手递过去拍品手册。
“宋太太,艺术展期间会有拍卖会,您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了解一下。”
“回头再说吧。”
宋太太瞄了一眼那些起拍价,随便哪个都抵好几个爱马仕。
她眼皮跳一下,撇了撇嘴,“如今这些画啊,艺术品真是让人看不懂,随便涂一下,就卖几百上千万,还有卖几亿的哦,听说这些东西就和拍电影一样,洗钱得厉害。”
在画廊云集的展会上说这种话,堪称当面拆台。
展会的助手脸色尴尬。
宋嫣然拉了拉宋太太的衣角,似是打圆场:“妈,谧姐姐的画廊又不是这样……”
沈谧淡淡一笑,声音却透着几分寒凉:“还是宋太太懂得多,这方面我就不如您有经验了。”
宋太太初听还有些得意,转念才发现对方把自己绕进去了。
她竖起眉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谧语气平淡,“字面意思。”
明明听不出情绪,却眼角眉梢都透着不屑。
仿佛多说一个字都多余。
宋太太脸色一变,有点恼羞成怒:“你这丫头真是牙尖嘴利,对长辈都这样,何况对老公。难怪两次婚姻都不顺,这才多久,又被老公甩了,混得这么失败,还不好好反省自己?”
褚沉端着托盘走过去时,正听到这段话。
原本赶走苍蝇的好心情消失殆尽,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起来,眼中升腾起旺盛的火焰。
宋太太说话的声音不低,宋嫣然左右看了一眼,不时有宾客投来好奇的视线,颇感丢人。
她拉扯着,“妈,您说什么呢,谧姐姐这么优秀。”
宋太太哼了一声,“哪里优秀?你可不许学她!再优秀婚姻不幸,也是失败的女人!”
话音刚落,她便赶紧被笼罩在一层阴影下。
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有冰凉的液体从上面泼了下来,从头发滑落脸上,吓得她大叫了一声。
“谁!”
宋太太个子小,哪怕穿着恨天高,也需要抬起头才能看清楚整自己的罪魁祸首。
宋嫣然也看向了那个让她妈丢脸的人,她的眼神却从恼怒到愣住,惊艳,一连变了几变。
竟是个高大俊美的男人。
他很年轻,雕塑般的五官深邃又精致。
脸上留着小胡子,却不显粗疏,反添不羁,别有一种张狂随性的魅力。
可他的身上却穿着和形貌气质截然不配的侍应生的衣服,手里还拿着托盘和酒。
酒已经全淋在了某人的头上,酒杯里一滴不剩。
红色的葡萄酒,金色的香槟。
宋太太成了酒水的调色盘,精致的妆容显然没考虑到防水,从粉底到口红,脏乱地糊了一脸。
沈谧没想到,一向最在意颜面皮相,恨不得从头武装到脚的宋太太,会有这么狼狈的一天。
对付蠢人,简单粗暴。
挺解气。
沈谧低头,无声地笑了笑。
而后抬眸,朝这场事故的肇事者方向望去。
男人穿着侍应生的衣服,面上却带着与他身份截然相反的嚣张。
下巴散漫地抬了抬,垂着眼皮,冷冷看着一手造成的闹剧。
大约是身材太过高大,没有合适的尺寸。
这身服务的制服稍显局促,手臂、胸口那结实紧绷的肌肉线条一览无余,引人无限地遐想。
张扬又招摇。
令人熟悉。
沈谧的眼神停顿,视线缓缓移开,对上了男人的眼睛。
褚沉现在的心情可不算好,只是一杯红酒,远不能消除他的火气。
见沈谧望过来,紧绷的唇角才缓和了些。
宋太太失控地抹了一把脸,伸手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