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之人,他的生活本就没有片刻安宁的。他手上沾的血太多,想杀他的人也太多,下毒之事更是三天两头的有,有没有李鱼,其实都是一样的。
可他偏偏就要这么说!
一点红又道:“你若孱弱不堪,仅凭我,难道能杀得了暗算你的妖怪?你若真的为我好,就不该拒绝我刚说的话。”
他的话说得很重,语气之中也带上了几分冷冽,好似他不是在把自己的血与肉奉献给一个妖怪,而是在讥讽什么不懂事、不听话的小兔崽子一样。
而李鱼则是怔怔地盯着他看。
一点红回以平静的目光。
李鱼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这样说的。”
一点红冷笑道:“哦?我为什么要故意如此说?”
他真的这么问的时候,李鱼却卡壳了。
她要怎么说呢?……说,你就是为了不让我饿着?你就是为了把你自己献给我?你就是想对我好却嘴硬?
……她有点说不出来。
一点红挑衅似地盯着李鱼的脸,眼神之中甚至出现了面对敌人时的那种讥诮、毒辣的光芒。
李鱼瞪了他一眼,不肯再说话。
一点红却不肯放过她,道:“你该告诉我,我说的话究竟有没有道理。”
李鱼只要叹了一口气,道:“有道理是有道理,只是……”
一点红不耐地打断,冷冷道:“既然有道理,你还在等什么?”
说着,他竟是伸手上去,扯了扯裹得很紧的衣襟,又侧了侧头,漆黑的长发从他的脖颈上滑开,露出惨白色的脖颈,脖颈之上,青筋现出。
他竟是已摆出了一副引颈就戮般的猎物模样。
猎物主动摆出了这种姿态,狩猎者难道还能忍得住么?
可在这场主动与被动的来回拉扯之间,主动的是谁,被动的又是谁呢?这个问题,怕是怎么也说不清楚。
而李鱼……
要说李鱼不心动,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一个品尝过极端的饥饿与极端的孱弱的人,是绝不会想让自己再次陷入到那种可怕的境地之中的……一点红留在了她的身边之所以让她觉得安心,或许也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她在潜意识里知道,储备粮还在。
一点红身上,是她最喜欢的蜂蜜蛋糕味儿,暖洋洋、甜丝丝的。
看到他露出这种引颈就戮的姿态,只在瞬息之间,她的精神就又有些恍惚了,身为猎手的本能被激活,嘴中尖利的犬齿又开始闪着森森寒光,而她那双美丽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一点红惨白的脖颈看。
她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下。
一点红自然而然地看见了她这幅被吸引了一样的表情,他非常小幅度的勾了一下嘴角,好似有些得意。
李鱼慢慢地靠近他,而一点红的喉结也忽然不受控制的滚动了一下,女人身上那一股冰冷且馥郁的香,明明是很轻、很浅的,可却让人有种被网住、被缚在里头的感觉。
此时此事,她忽然又不像蛇了,她更像是一只站在蜘蛛网正中间的毒蜘蛛,而一点红就是被蛛网紧紧抓住的那只可怜的猎物。
这两个人,谁是猎物、谁是猎手,早已纠缠的模糊,根本分不清楚了。
感受到危险,一点红身上的寒毛本能地束起,一个人很难克服自己的本能,一点红忽然紧紧地咬住了牙关,闭着眼感受这种好似死亡来临前的感受。
李鱼冰冷的手指忽然轻轻地落在了他脖颈的大动脉上,一点红呼吸一窒,只觉得整个脊背都似是已经僵直。
美人好似无辜的声音又轻又浅的在他身边响起:“你是要我从这里下手,是不是?”
一点红骤然睁眼,看见了她艳丽的面庞。
他忽然伸手抚上了李鱼的黑发。
她的头发却不像她的皮肤那般冰冷而光滑,反倒是蓬蓬松松、像是狐狸的大尾巴似得,在他的手心里柔软的扫过,像是羽毛轻轻搔过一般。
一点红嘶哑地道:“你既知道,为何还不动?”
李鱼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脖颈看。
那种温暖的、甜蜜的气息正是从这个看似冷漠的人身上散发出来的,他身上的味道和他的人反差极大,有时候,看着一点红冷冰冰的脸,听着他毒辣的讽刺,李鱼都会有一种非常倒错的感觉。
而此时此刻,她又听到了他心脏有力的跳动声和他脖颈下的血管之中,温暖的血液潺潺流淌而过的声音。
她的手指轻轻地点着他的脖颈,感受到他的青筋瞬间爆出,肌肉瞬间绷紧,而她的指甲轻轻地掐了他一下时,他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李鱼吞了吞口水。
她忽然低下头去,想要把他的袖口挽上去,却好几次都没有成功,一点红慢慢地低下头,看着她的动作,忽然伸手把自己的袖子挽了上去。
持剑之时,他最爱用小臂发力,大臂及身体却是佁然不动的,因此,他的小臂肌肉紧实,充满了爆发力,又极其的稳定,对力量有着极为精准的控制。
他的手握拳捏紧,小臂之上,青筋暴起。
李鱼慢慢地低下头,露出了两颗尖利的犬齿,犬齿上闪着森森的寒光。
皮肤被刺破,血液潺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