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彦丽突然这么一说,让还没有这方面准备的邢毅愣了一下。
胡彦丽继续道:“平时可能顾虑这顾虑那,今天刚好喝了点,那就把脸面给遮挡了不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呀。”
邢毅搓着手:“现在,这个时候,合适?”
“咋不合适?去了当面把话挑明,就说老同学要来公司上班,这个忙不帮,还待何时?”
“算了,还是等苏主任这头有计划了,由苏主任给孙经理先说了,那时我再考虑具体行动吧。”
“夜长梦多,你那老同学生性多疑,长时间不见你的动静,会生出不良想法来的。”
秦晓瑧也说:“这种情况是有的,县官不如现管,不管什么关系,亲戚也好,同学也罢,能够上前关心的,毕竟是少数,很多时候,还是自己主动一点好。”
邢毅看着胡彦丽:“那好吧,我答应去,但是我不熟悉路径,你陪我去?”
胡彦丽说:“我请假了,要办一件大事,现在时间只剩一天了,我得去办完呀。你一个人去吧,没什么了不起,去了不要直接问他为啥要那样,转变方式,委婉一点,表明要请老同学帮忙,那种所谓的矜持,我觉得这时候还是少一点好。”
为了表示对女同胞的尊重,邢毅点了头,与她们分手,走向他十分熟悉的路径。
宏达公司一栋三层小楼,红砖青瓦,三开木窗,海蓝色玻璃,大门外四方院子,水泥地坪,中间旗台,每月一号都要升旗,在楼里的所有人员都要参加。
邢毅在旗台旁边站定,四处观看,主要注意大门里出来的人。
前世上他第一次来,拿着调动手续,面对陌生环境,正想找人打听,恰巧谭志达出来了,手里高举翻盖手机,大声喊:“杨疙瘩!杨疙瘩!死哪里去啦!”
“来啦来啦。”杨林翔从侧面房背后跑出来,还在栓裤带,苦丧着脸,“科长,我肚子不舒服。”
“赶紧开车,我忙去开会,迟到了责任你负不起。”
谭志达回头,朝这边瞥了一眼,没见有人似的,钻进车子,扭转头,关上车门,走了。
丢下邢毅在那里呆站了足足三分钟。
此时此刻,谭志达会不会出来,还那么“杨疙瘩杨疙瘩”地大呼小叫?就因为杨林翔脸上有几颗痘痘?
要是还那样大声吆喝,那这里就豪不犹豫站上前,制止他:“不要这样,人家有名字。”
他要装糊涂,不认识,那就直接告诉他:“我是邢毅,你的初高中同学,现在,我来了。”
他或许表示奇怪,甚至于不相信:“怎么回事?老同学,才几年不见面,就变啦?”
“是的,没看出来?变了。”
他会改变傲慢的姿态,和颜悦色问:“老同学来找我,有事吗?”
此时邢毅很清醒,要想谭志达有多大变化,那一定是不可能的。
大门口静静的,没有任何动静。
邢毅轻车熟路,径直来到人事劳动科。
办公室里面只有桑倩一个人。
桑倩站起来迎接他:“你好,请问有事吗?”
他说:“我想找你们谭科长。”
“对不起,他不在。”
“他去哪里啦?”
“不清楚,你请坐,稍等一会儿,看他会不会回来。”
桑倩很轻快地倒了一杯水,放在两个单人沙发中间的小茶几上,指了椅子让他坐。
桑倩长相一般,打扮也很朴素,眼睛不大,不从正面看人,而是拿眼角偷偷观望。
觉察到桑倩在观察他,欠欠身子,说:“不好意思,到人事劳动科来办事,应该先自报家门吧。”
他接着说:“我叫邢毅。”
“你就是邢毅?”
桑倩眼睛睁的大大的,这个名字她这几天听了几次,就在今天上午,谭科长就接到孙经理的电话,说了他的事呢。
“听说,你在乡下做那个……今天有空过来?”
“是的,在搞提灌站,前天就回来搞方案,刚好今天有点时间,就过来看看。”
听着她说话细声细气,话语含在喉咙口,随时准备吞回去似的,这与她的性格很相符。是个小心谨慎的人,默默默无闻,在人事劳动科干了一辈子。
邢毅自然就想起她那可以说很悲惨的人生经历。
她生孩子不多久,父亲就出了事,他上山砍柴不幸掉下深洞,十几天之后才被人发现。
下葬那天,公司去了不少人,棺木抬上山,按习俗女儿不能跟去,她两膝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抓住拴棺木的抬杠,跟着拖行了几十米。
她已经哭了大半天了,不少阿姨去安抚她,听到她的哭诉,都跟着哭成泪人。
她母亲去世得早,父亲拉扯她长大,之后就一个人住在乡下。
她太伤心了,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