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仗打了大半年,但是天子日理万机,距离上次沈止入京似乎就在昨日。
一个有心笼络,另外一个刻意讨好,几句话下来,君臣二人感情似乎便同先前一般融洽。
接风宴上,沈止给陆戈带来了他的战利品——敌军首领的头颅。
暗沉的木匣打开来,是一张头发乱蓬蓬,死不瞑目的脸。
仔细一看,这木匣子的漆深深浅浅看着不匀称,其实是因为鲜血干涸之后留了大片血污。
这礼物血淋淋的,吓了一些新晋官员一跳。
“真是个疯子。”
有文管看着那头颅就胃部犯酸,他旁侧的官员安抚说:“这已经是好的了,以前他在饭点之前拎来,搞得大家没胃口。”
本来就是奴隶出身,蛮夷一个,没有教养,现在过了两年,沈止还算懂了点人事。
“当年我大启的两座城池落在此人手中,如今城池被臣夺了回来,此人的头颅被臣带回来,为陛下献礼。”
台上的天子击掌,龙心大悦道:“大善,沈爱卿有功……”
一旁的宦官捧了一卷明黄圣旨,捏着嗓子宣读了给沈止的封号。
升官发财老一套,只是沈止这次升官,几乎已经是他这个年纪能够等到的最高的官位。
要搁在两年前,文武百官肯定百般反对,但如今朝堂上一半往上都是天子亲手提拔上门的人,特别是掌权的武将。
这年头一张利嘴再好使,也敌不过实打实的兵权。
那些平日里自诩清贵的世家心中再怎么瞧不起沈止,面上却还是要和沈止言笑晏晏。
至少如今沈止有大功在身,正是在皇帝跟前春风得意的很,他们自然避开他的锋芒。
待到宴席散了,沈止自然被留了下来。
他那一身自然是不能穿了,在宫中沐浴更衣。
这回沈止穿的不是旧衣,而是新衣。
他是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显肉的类型,换上宽大的衣衫,整个人显得斯文俊秀许多,是会令时下年轻女子动心的类型。
相较之下,陆戈就显得更文弱一些。
十七岁,在古代,也是娶妻生子的年纪。
陆戈便同沈止道:“凌尚书家的次女不错。”
沈止脑海里快速勾勒出陆戈说的女子容貌:“性子太跳脱,不好。”
陆戈无语看他:“你都没有见过人,如何知道人家性子跳脱。”
沈止顾左右而言他:“陛下不是说,要为先帝守孝三年。”
他如今懂了礼,知道就算皇帝现在娶妻生子,也绝对不会有人说他不孝。
这年头就算是民间,也没有多少做儿子的会为当爹的守孝三年。
“孤说的不是自己,是你,爱卿如年岁不小。”
对一个武将来说,这个年纪的确是不小了,战场上刀剑无眼,可能不小心就死在敌军剑下,为了沈小将军的香火延续,娶妻生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陆戈出于政治考量,也是出于世界线的缘故,打算让沈止早些娶妻。
他娶了妻,自然是要对得起辛苦操持的妻子,便不会和男女主搅和到一起去。
而且有了血脉相连的亲人,便是有了弱点和牵挂。
沈止生母早逝,亲爹和没有一样,陆戈需要他有弱点。
沈止同样清楚这一点,所以他看着年轻的皇帝,眼神挣扎许久,然后坦诚说:“陛下,臣对京城中贵女无意。”
他望着天子在烛光中秀美的面容,一字一句说:“臣是天生断袖,对女子没有任何兴趣,若是娶了妻,便是辜负了女子,微臣生母可怜,臣不忍心那些女子落得这样下场。”
这当然都是假话,沈止心中讥讽的想,他管那些女人干什么,旁人再凄惨,也同他无关。
只是天子仁善,连他这种人都救,对那些普通百姓也极好,他这话自然要说的伟光正,至少占着道德的高点。
陆戈的表情便变得格外奇怪。
断袖?沈止怎么突然就成了个断袖,他不是对女主忠心耿耿么。
她心中快速的搜寻着男主的成长经历,确定他应该同沈止没有太多交集。
“那不知道沈爱卿心仪之人是谁?若是两情相悦,朕为你们赐婚。”
官是不太好升了,这次钱她也没有给很多,那便给他娶老婆吧。
沈止的绿眼睛变得深邃起来,似乎想要把眼前的天子吞入腹中。
“臣的心意,陛下应当知晓。”
“你什么意思?”
沈止便先前一步,重复了一遍:“我喜欢的是你!”
然而天子并没有露出惊讶的神情,他反倒向前一步,轻描淡写的否定了他的感情:“那许是爱卿错觉。”
沈止握紧双拳,额头青筋浮动:“这是微臣的真心话,我的酒量深浅,陛下最清楚。”
况且宴席之后,他还服了醒酒汤,被冬日的冷风一吹,脑子再清楚不过。
“沈爱卿。”
天子居高临下看他,这两年来似乎艳丽了两分的面容上露出个极为惑人的笑容来。
她的笑容似魔魅,似乎带了两分恶意。
“朕也没有同你开玩笑,你是天生断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