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是灰色的,从来没有绝对的黑白,善恶真假对错,分分钟可以转化。然而这次,他却想找景庸问清楚。
魏居安从抽屉里翻出一文件夹:“没有查到景庸的去处,没有任何航班记录,或者他还在蓝明星,或者他搭乘非法航线离开了。”
见陈咬之神情略显落寞,魏居安从文件里抽出一张照片:“不过我调查到,在他患病之后,有一个人频繁从他家里进出,这人并不曾出现在他过去的交际名单中。这人你应该认识。”
魏居安将相片递给陈咬之。
照片是从附近商铺的监控器中截取的,画质并不清晰。陈咬之看着照片中的人,三十岁出头,眼底青黑,看起来就像整日流连于花街柳巷的类型,颇为眼熟。
“这?”陈咬之想起这张脸,是他在九鼎星打工时,那家能量球售卖公司的老板。这人和景庸有过交集?
魏居安看着眉头紧锁的陈咬之,耸了耸肩。
这个发现他也颇感意外。他和杜康都认为,景庸的异常应该和他们行踪被察觉有关系,陈咬之也好,景庸也罢,都是被牵连进来的无辜人士。然而调查下去,魏居安却发现,事实似乎和他们所想的大相径庭。
至少眼前这人,也并非没有秘密。
陈咬之正要说什么,敲门声响起,随后不等主人应允,那人就推门而入。
尤纶看着房中的两人,神情高冷,不言不语,就直矗在那。
陈咬之终归商场混久了,硬是从那张不苟言笑的面孔里,看到尤纶身后摇摆的狗尾巴。
扰人恋爱,天打雷劈。陈咬之很知情达趣,朝两人点点头,退出房间。
心事重重的走了几步,陈咬之遇上了陆闻青。
陆闻青倚靠在走道的墙上,地上烟头堆积成山,若不是飞船的空气流通设备极好,此刻走道上怕是要烟雾缭绕。
陆闻青显然注意到来人,朝他招招手,示意陈咬之过来。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陆闻青掐灭嘴上的烟头,而后点开墙上的清扫键,就见一台小机器人从角落滑行而来,专注的打扫着地上的烟头和灰烬。
第一次见面?陈咬之还真记不清了。认识杜康后,就连带着一拨人,一下子涌入了他清净的生活。要追溯起源,怕是要费一番脑力。
“四花节时?”陈咬之试探问道。
陆闻青摇头:“更早。”
“那真记不清了。”
陆闻青半仰起头,眼神忧郁得如梁朝伟。“我记得那时候,我曾问过你一个问题。”
陈咬之不习惯这风格的陆闻青,不禁哆嗦一下,差点把怀里的小柯基掉地上。“什么问题?”
“如果杜康头上下雨,你愿意和他共撑一把伞吗?”
陆闻青一提,陈咬之有了印象,他曾经吐槽过这问题太无逻辑。陈咬之笑了一声,没有回答,但笑声里透着“这问题太荒唐”的意味。
“其实杜康没有你想象的坚强。”陆闻青声音沙哑,一半的脸埋在阴暗处,显出了一股不可名状的落寞。
“他还是学生时,我就认识他了,那时我觉得他就是完美无缺的代名词。直到后来我才发现,世上哪有什么完美无缺,不过是把所有的脆弱,胆怯,悲伤埋葬。岁月带走的是不成熟与不完美,却也带走了对于爱的渴望。”
陈咬之忽然觉得喉咙有些苦涩,在九鼎星那间小酒铺的画面浮现眼前。
活着原本就是冷暖自知,谁也无权去自以为是干涉。可是有那么一刹那,他想去了解那个人,那个蜷缩在沙发上,脸庞写满彷徨的人。
走道陷入沉默,只有小机器人“库词库次”的打扫声。
“我很开心,你能出现。”陆闻青道。“他是玻璃窗内最完美的展示品,你打破了玻璃,却也给了他生命。”
陈咬之自认自己不曾做过什么,至少在两人的关系里,他付出的不及对方的十分之一。
“你会继续陪他走下去的吧?”陆闻青盯着陈咬之,瞳孔深处带着卑微的诉求。“不要抛下他,好吗?”
陈咬之看向走道深处,许久,轻声的“嗯”了一声。
陆闻青很满意的点头:“你可以填补他灵魂的缺口,毕竟,像我这样不需要依靠别人,一个人就可以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学富五车、出口成章、从内及外、从头发到脚趾都写着‘真·完美无缺’的人,全联邦也就这么一个了。”
陈咬之:……我到底为什么要感动?
空气里那点忧郁瞬时间消散,陈咬之不得不承认,“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真是至理名言,这种分分钟能把你丢入忧郁的泥潭,再把你从泥潭里捞起来冲刷得干干净净的能力,陆闻青和杜康不相上下。网,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