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知道玉蟾蜍是陛下送给自己知己苏霁的信物, 全世界都知道苏霁很嫌弃陛下，全世界都知道陛下约莫是暗恋苏霁, 不然后宫的事情也不能这些年来大臣们都没敢继续提。

但是陛下完全不认为自己在苏霁面前很讨嫌, 在苏霁走了之后, 陛下甚至强迫大学士把他们的故事写进科举教科书里面作为伯牙钟子期的当代表率, 让天下学子们学习他们这种高洁的情谊、伟大的友谊。

然而全世界除了陛下都知道，苏霁在自己的《随意斋笔记》里面字里行间都是对皇帝的嫌弃和不满, 要知道好多人还拿这本书去和陛下弹劾苏霁，但是有用么？显然是没用的, 恋爱脑的皇帝完全不觉得这是在内涵他，非常高兴地告诉别人，这就是诤臣啊, 这就是不畏皇权, 这就是传说当中跨越一切的友谊，大家都要像苏霁学习啊——

但是有人学苏霁麽？当然没有了, 毕竟大家都知道, 人皇帝是暗恋苏霁，苏霁瞧不上皇帝, 敢拿乔这都是仗着皇帝在他面前就是一傻子，谁敢模仿谁就是嫌弃自己命太长。

至于皇上那差当朝大文豪写出来歌颂的他和苏霁的故事, 在其他人眼里，说穿了就是舔狗的故事。这就让人不得不唏嘘，当皇帝就是好啊，你看看, 当了皇帝就算是舔狗都能吹成神仙友谊，当了皇帝，暗恋对象就是瞧不上也不能直说，还得耗着，关键是还没人和皇帝说实话，大家都是心中这么想的，表面上还是歌颂皇帝陛下英明神武，苏霁高风亮节，是天下第一模范好基友。

在这禁地当值的都不是一般人，至少都是经过大庆义务教育的洗礼的，大家都听皇上就苏霁的故事听得耳朵起茧了，其实大家内心都是很佩服苏霁的，你看看人，谋略厉害也就算了，还能让人皇帝死心塌地地。

唯一遗憾的就是，苏霁离开地太早了，早年陛下被怼得哑口无言，被怼得心服口服，被怼得满面春色的样子是无缘见到了——

哪里想到苏霁的崽崽很有娘亲的风范，从蛤、蟆精到牛粪，从家世差到长得丑，从做作批判到矫情，简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如果说苏霁的怼是婉约派的温庭筠，那么舒芙佳怼就是豪放派的苏轼，怼得开怀，怼得出彩，怼得毫无顾忌，怼得豪迈。

关键是怼人于无形，顶着张乖乖小兔叽的萌萌哒小脸，一脸天真地说出这样的实话，因为有“小孩不会骗人”的俗话的加成，更加叫人吐血三升。

目瞪口呆的众人叹服完了才觉得哪里不对——

陛下赠玉的典故+送玉的人是小孩的亲爹=小孩是陛下的崽子？

陷入了“我是谁我在哪儿”的人生困境的众人一时间不知道该震惊哪一点——是苏霁醉后无意睡了陛下还后悔了？还是陛下被嫌弃到苏霁连夜离开？还是这小孩是陛下和苏霁的崽？？

牛粪·□□·亓凌霄的震惊只多不少——

原来那天佳佳说她“虽然丑但是很毒呱呱能分分钟呱死所有人”“蛤、蟆精之王”，不是别人，是他啊；原来佳佳一直嫌弃的那个丑陋的爹爹，是他啊；原来在佳佳眼里，她的亲爹是玷污娘亲的一坨牛粪啊……

亓凌霄摸摸自己年轻落魄的时候专门靠颜值吃饭混过最艰难时期的英俊依旧的脸庞，讲真，他不是自吹啊他可是货真价实排过盛京十大美男之首，英俊潇洒的他到底和癞蛤、蟆有任何相似之处么；

他再穷家里面也有九百八十万亩地啊，赋税一年连起来能绕大庆十八圈，虽然他勤俭节约但是也知道再苦不能苦孩子啊；

他怎么做作了，他不是还被史官评为最宽厚的皇帝没有之一麽，他被谏官指着鼻子骂也没砍他头，顶多扣扣奖金啊他怎么了？他委屈了他说什么了么？他多好一男人啊，为什么苏霁嫌弃他，闺女也要嫌弃他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愣了足足有一炷香，直到的舒芙佳伸出爪子拍拍他的脑袋，他才回过神来，舒芙佳拍拍他的脑袋，

“你是不是又在想我娘亲啦？还是对我蛤、蟆爹很无语？其实我也对我蛤、蟆爹很无语的，唉但是木已成舟，我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但是你看我都这么坚强不介意我有□□血统了，你也释怀吧，男子汉大丈夫，要坚强一点~~”舒芙佳体贴地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周围的侍从差点儿笑出声来，但是他们都忍住了，憋笑憋得脸都绿了，这辈子能够看到陛下被埋汰成这样也是很值了。

亓凌霄好不容易才从这个从他的外表到内涵都造成了巨大打击的评语里面回过神来，就对上了闺女儿看似安慰，实则嫌弃的眼神，更加郁卒了。

亓凌霄沉默了一会儿，眼神特别复杂地看着舒芙佳：

宝贝崽崽啊，你爹是□□精，你也是小□□啊。

你爹是牛粪，你也是小粪球啊。

互相伤害没必要啊，咱们父女俩就谁也别嫌弃谁了对不对？

所以这个朴素的道理，就由爹爹告诉你好了。

他沉痛地拍了拍舒芙佳的肩膀，蹲下来和舒芙佳平视，语气十分可惜和同情，

“佳佳，你有所不知，当年那个给你娘亲玉佩，还和你娘亲一起喝酒的人，大概可能也许——”

“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