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握母亲的小臂,将头贴向她肩膀:“我也觉得你最近状态越来越好了,等换完肺咱就全都正常了。”
郁母想到高昂的手术费心里还是难受,虽然收养郁沅的时候他们没什么选择,当时的郁沅看起来又瘦又小脑袋还被磕坏过。
所以那时候并未对这个孩子抱有太多指望,他们只是想有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哪怕是傻一点也没关系。
但这些年郁沅不仅没让他们操半点心,从小到大的成绩都极为优异,一路拿奖学金考上国内最高学府,现在又为了给她看病付出这么多……
作为养母没有生恩,可她觉得他们夫妻连养恩也未尽到。
当年他们过年回家,看到郁沅小小一只站在灶台旁费力地戳动着铁铲子,手掌边缘还有烫伤留下的干瘪水泡,可那孩子却像不知道疼似的,盛出来捧起烫人的盘子就往屋里赶。
看到他们时眼底亮亮的,又怯生生的不敢开口。
她之前托人带回来的新衣服都穿在大嫂生的儿子身上,她家小郁沅却穿着脏兮兮的破棉袄,她后来才知道,要不是冬□□服厚实,就不仅是破棉袄脏到没眼看了,孩子身上还会有更多被同学欺负磕碰出的淤痕。
她心疼孩子,更气不过婆婆的欺负,但肚皮不争气让她始终在夫家没有底气,抹泪的时候小郁沅悄悄走近,在她身边徘徊良久才塞了一颗水果糖给她,小声问她:妈妈……我能抱抱你吗?
香精味十足的劣质水果糖在城里早就淘汰了,却是郁沅连续满分一整个学期才能收到的专属奖励。
村里的小学都是三四个年级凑到一个班级上课,郁沅开始是上一年级,但一个学期下来不仅跟得上四年级的课程,还能次次考试都是满分,也正因为他远超常人的优秀引起了同学的嫉妒,才会时不时就要成为同学们的出气筒。
老师有心维护,但乡里乡亲绕出两层都带点亲戚关系,老师罚也罚不动,寄希望于郁家硬气些帮孩子出头,实际上除了郁沅在外务工的养父母就没人把郁沅当家人,郁沅在学校的生活就可想而知。
要不是郁母不放心小不点自己洗澡,跟进去看到郁沅手臂小腿上残留的疤痕,她完全无法想象孩子一直以来过得是怎样的生活。
即便这样,小郁沅见新妈妈崩溃大哭时,第一反应是求她不要将自己送回福利院,他好不容易有了爸爸妈妈,哪怕是被欺负也不想回去……
后来,他们将郁沅带进城里,让孩子跟着他们挤在窄小的宿舍中,开始只能上环境很差的民工子弟学校……多年来郁母被问到最多的,就是如何把郁沅培养得这么听话优秀。
实际上他们夫妻比谁都清楚,郁沅天生就是个好孩子,他们除了拖累并未给他提供任何帮助。
原本想着他们打工一辈子也算攒了一点小钱,他们甚至没想留什么棺材本,郁沅实在太好了,他们愿意拿出所有积蓄供他出国读书,结果到头来却给孩子留了一身外债。
郁母这些天待在医院里,和隔壁病房的老姐姐聊了很多,自己也想起一些当年的旧事,越想越觉得她和丈夫这样的养父母实在太过差劲。
但既然已经答应郁沅会接受手术,她也不会再提那些让郁沅堵心的话,她清楚她的孩子重情重义,只要有一星半点的治疗希望也不会放弃。
她这些天向病友打听了一些消息,清楚换肺手术也不是像郁沅说的那样乐观,扛过手术还有后续严重的排异反应要熬,她年纪又大,预后远不如年轻人。
她已经五十多岁,早就活够本了,在一开始确认尘肺三期的时候她就想开了,但她知道只要她活着她的孩子就还有个家在。
而她也有私心,想多熬几年,看郁沅出国深造功成名就,如果能看到孩子娶妻生子就更好了,她才能真正的放心离开,到了地底下也能和丈夫交代,但大多数时候人并不能左右自己的人生。
在向韩大夫确认后,她心里一直不愿深想的事情还是到了不得不决断的时候。
郁沅给郁母揉着腿,见对方闭上眼以为母亲是借着食困睡了过去,刚准备帮对方盖上被子,听到郁母突然开口:“沅沅,妈昨天见了韩大夫……”
郁沅以为母亲又犯糊涂,笑着应声:“嗯,吃饭前你已经跟我说了的,韩大夫说你状态可好了。”
郁母压了压酸涩的鼻头:“不是这个,你听过韩大夫弄的那个帮人找孩子的单位吗?”
她也是听隔壁的老姐妹说的,原来韩大夫的孩子在很小的时候被拐子抱走了,找了十几年都没找到。
她们这样的领养家庭,肯定多多少少都会留意一些相关信息,之前也从别的领养家庭那边听说过,领养的孩子一般都是有毛病或者生多了养不起,十之八九孩子的亲生父母找上门都不是冲着孩子,而是借着生恩死要钱的。
她家郁沅开始时也是坏了脑子才被遗弃,只是谁都没想到孩子自愈了,不仅没傻还尤其聪明。
有了许多不好的例子在前,他们夫妻一直很排斥郁沅的亲生父母,更不会主动帮孩子去寻亲。
直到见到韩大夫她才意识到,这世上还有一小部分父母是被迫和孩子分离的,意外丢失或是被拐子抢走,而她家郁沅不仅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