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载桓觉得今天陈景书的心情莫名的好。
这种好体现在陈景书在遇到求字的人的时候, 居然没有像平日里一样推辞拒绝,而是很大方的答应下来。
如今陈景书的字虽不像是陈孝祖那样算是得到了整个大晋天下的推崇, 但还是有很多人欣赏的。
于是在有了第一个成功的人之后, 很快就又有其他听到消息的人来试探。
赵载桓注意到, 仅仅半日的功夫,陈景书就答应了三幅字。
因此中午休息的时候赵载桓特意请陈景书过来一起吃饭, 然后就发现, 陈景书今天对他也格外的亲切。
不是说陈景书平日里不亲切, 而是说今天陈景书亲切到让赵载桓几乎要怀疑他的陈庶子是不是被人调包了。
于是赵载桓试探着说道:“我前些日子那册习题还没写完, 陈庶子可不可以多宽限几日呀?”
陈景书笑眯眯道:“殿下这些日子确实忙碌,何况过几日就要选伴读了, 迟几日写也没事的。”
赵载桓眨巴一下眼睛:“陈庶子你今天的心情是不是特别好呀?”
陈景书特别坦白的点头:“是呀!”
赵载桓刚要问有什么好事这么高兴, 陈景书就问道:“过几日选伴读的事情殿下可有章程了?我听说圣上将此事全权交给殿下自己呢。”
赵载桓道:“想好了!”
见陈景书看着他,赵载桓道:“我想着……是不是也出些题给他们考一场?”
陈景书点点头:“这是个好办法。”
考试嘛,从古至今最常见的方法了。
“只是不知殿下打算考什么?”
赵载桓闻言答道:“四书五经是一定要考的, 其他的……新学也得考一考,我亲自出题!”
陈景书道:“只考校这些?”
赵载桓问道:“这还不够么?”
陈景书微微摇头:“给殿下选伴读和选其他是不一样的, 不仅学识品性要好, 人也得有趣才行,否则选出一个只会读死书的呆子,那也没什么意思。”
“对对对!”赵载桓顿时觉得很有知音之感,可又有些犹豫:“……我怕父皇说我只顾着贪玩, 玩物丧志没有太子的样子。”
陈景书道:“有趣和玩物丧志还是不一样的。”
赵载桓看着他, 很认真的听着他说。
陈景书道:“花不可以无蝶, 山不可以无泉,石不可以无苔,水不可以无藻,乔木不可以无藤萝,人不可以无癖,人无癖不可与交,以其无深情也,人无疵不可与交,以其无真气也。”
说完,他对赵载桓笑道:“事到可传皆具癖,这般有趣又怎么是丧志?”
赵载桓也笑起来:“陈庶子说得对!”
明明就是想找几个不那么死板无趣的陪着自己,怎么从陈景书的嘴里说出来,就好像这不仅是一件正当的事情,甚至是一种独具慧眼的识人之道?
不过这话倒是可以记下来和自家父皇说,想必也是可以很理直气壮的。
赵载桓看着陈景书,心里不由想着,到底是兆源公的侄子,虽说是走的科举之路,但和那些读书读死了的酸腐儒生果真是大有不同的。
到了下午的时候陈景书没有太多事情,就想着干脆把之前答应的那几幅字写完好了。
赵载桓对此兴致勃勃,立刻叫郭思收拾自己的书房,摆好了笔墨等着陈景书。
陈景书很少写字赠与他人,哪怕是赵载桓这里,多的也是陈景书写给他的字帖,但字帖这东西和可以悬挂赏玩的书法还是不同的,赵载桓以前没有亲眼见陈景书写过,因此颇感新奇。
只是,陈景书提起笔,脸上却露出几分难色来。
赵载桓问道:“陈庶子怎么啦?”
陈景书一叹:“早上太高兴,昏了头,这会儿才想起来我竟然答应了一副草书……我又不擅长写草书。”
赵载桓倒是知道,陈景书的楷书行书,放眼朝堂上下都没有比得上的,但若说草书么,以前没见他写过,也没听他提过,原来竟然是不擅长么。
“兆源公的草书似乎是极好的。”
赵载桓说道:“要不要对着兆源公的字写一幅?陈庶子家里应当有兆源公的字呀。”
陈景书摇摇头:“草书不是那样写的。”
陈孝祖的草书观之笔墨酣畅,大气磅礴,非心中早有定数,下笔从容自信是写不出来的。
陈景书原就写不好草书,哪怕对照着写,恐怕除了写的更加糟糕,也没有其他可能。
赵载桓啊了一声:“那就不写了吧,写其他的,总归是白给的,谁还嫌弃不成。”
心里想着,要是敢嫌弃陈景书的字,那大概是不想在东宫干活儿了。
陈景书无奈道:“也不能这样说,我答应了人家的,如今只能先把前头两幅写了,明日我再问问,换成其他的行不行,也是我自己之前糊涂了。”
赵载桓问道:“要是不行怎么办?”
陈景书道:“要是不行,那就只好好好练一练草书,硬着头皮写一幅了,既然答应了,总不能失信的。”
赵载桓闻言坚定道:“陈庶子放心吧,肯定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