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可枝本来打算趁这个难得的机会再在谢靖洋跟前多夸上两句顾镜的,但是他敏锐地察觉到了随着自己说话、谢靖洋的脸色好像有越来越差的趋势。
看见这个情况,宁可枝立刻止住原本打算继续说下去的话。
虽然不知道谢靖洋到底为什么心情不好,但是这时候还是少点话的好,不然万一弄巧成拙了那可不妙。
反正以后还有机会,慢慢来、慢慢夸嘛。
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而且主角攻受这种天定的姻缘,就算不用他多做什么也出不了什么差错,看上次他一把顾镜带到谢府,对方就被顺理成章的留下就知道了……
等等、等!
他刚才是不是领悟了“察言观色”这么高级的技能?!
……
宁可枝这边正为自己的进步感天动地,谢靖洋在将胸中的那么郁气缓缓吐出,终于能冷静的思考了。
他刚才差点以为宁先生并不知晓顾镜的身份了。
但是显然这不可能。
谢靖洋毕竟是手下有不少门客幕僚的人,他自己说话虽然直来直去,但是却也挺习惯文人这种动不动就借物作比、在一句话里面藏好几个意思的说话方式。
指点?先生??
宁先生是从顾镜那问出了什么吗?
他早就知道顾镜今天会来?
不……
谢靖洋想到下属那表情奇怪的禀报。
——或许……顾镜本就是他引来的。
谢靖洋忍不住心中苦笑,对方为兄长的事执着了那么多年,又怎么会因为外物动摇。
他这些日子的刻意隐瞒,恐怕早就被对方看在眼里,只不过宁先生实在生性体贴,所以才不让他为难,因此未出口询问,转而从顾镜处入手。
宁可枝那边自我感慨完了就看见谢靖洋这边脸色变来变去,还没等他用最新点亮的“察言观色”技能点研究出对方这表情的意思,就听谢靖洋开口:“可枝,你可信我?”
宁可枝:这题他会!
这种时候必须简单明了、干脆利落——
“我信!”
谢靖洋为这干脆愕然了一瞬,抬眼对上那双清透的眸子,只瞬许、又堪称狼狈地错开。
是啊、他是兄长的弟弟、谢家的二郎。
对方当然会相信他。
要是不信,对方又如何会这么久都无所动作……
谢靖洋嘴唇动了动。
他嗓音有点干涩,“再给我些时间、我、我一定……”
宁可枝:???
他沉默了一秒,焦急地戳起了系统牌翻译器,[统统、统!你快翻译一下,他这话说的什么意思?]
系统:[……]
系统回给他一串“系统不懂人心”的点点点。
它只是一个可怜无助又弱小、最近还陷入低潮期的系统而已。
——这就到了发挥演技的时候。
没从系统那得到场外援助的宁可枝强作镇定地点了下头,但是仔细看还是有点眼神发虚。
好在谢靖洋这时候也同样心神不宁,没有注意到这点细节。
他自己也不想在这个话题下深入交流下去,在得到宁可枝回应后,就没再继续说了。
屋内一时寂静。
宁可枝痛苦地维持了这个沉默。
他就知道!
主角攻受的思想境界不是一个炮灰能明白的,一般人和他们维持交流都相当困难。
顾镜那边疯批美人的脑回路他对不上很正常,但是现在连谢靖洋这个大可爱、他都快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了……
……
…………
陷入自闭的宁可枝没法挽救这气氛,最后还是谢靖洋主动开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尴尬沉默。
“可枝先前是在作画?”
谢靖洋本来是随口找了个话题,但是视线落在那幅没完成的画作上却是一凝。
画中景色无甚稀奇、只是主人随手取的窗边之景。
但这本稀松平常的景致落于纸上,纵然只是一幅未完成的随手之作,却仍显古朴意趣、竟让画中之景有几分守拙归真之意。
两厢对比,倒是这院子配不上这画了。
谢府的院景确实不甚出彩。
谢老爷子在世的时候都把府邸当兵营训了,自然不会讲究什么庭园布局,京中贵人家中常办客宴诗会,但是这些东西却是与谢府无缘的。与之截然相反的、大概是顾家侯府吧,亭台楼阁草木葳蕤、五步一景十步一画,就连对这些不甚在意的谢靖洋也不得盛赞一声。
思及此,又不期然忆起起对方方才对顾镜毫不掩饰的赞赏之情。
谢靖洋稍稍垂了眼。
他又看了一眼桌上那半卷未竟之作,稍顿了下,开口,“可枝画工卓绝,可这院中的景却是有些单调了,可枝有什么喜爱的花草?我差人隔日移些过来。”
宁可枝连忙拒绝:“不必那么麻烦。”
虽然谢靖洋人好,他还没有脸大到住别人家里还让人家跟着他的喜好“改装修”。
而且就算真弄来了什么花花草草,多半也是白忙活一通,到头来他什么也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