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复记忆?”徐长安偏着头。
他以往给祝平娘透底的时候,的确说过他很小时候失去了记忆被云姑娘捡回去的事……可那小时候的记忆,恢复了又能如何?
“不懂,不懂就算了,我懒得和你说。”祝平娘摆摆手:“随你吧,反正姐姐已经不想要你的承诺了,怎么折腾就随你开心。”
说到底,她再不安也没有作用。
因为李知白选择相信徐长安,石青君选择纵容徐长安,她只能选择照做。
更不要说……她也相信徐长安。
她只是跳出来做这个审问的坏女人罢了,毕竟这种事情总要有人去做。
甚至。
祝桐君真的会如祝平娘这般的不安、这样的软弱吗?
祝平娘摇摇头:“只是如今我是这儿的鸨母,便该是软弱的。”
有时候,女子适当的软弱是一件武器。
可惜的是,这武器对面前这个眼里只有云浅的少年不管用。
“我没有阿姊那样的本事,无法照顾到所有人,便只能做我能做的。”祝平娘托着脸,看着徐长安:“长安,你知道这个地儿叫什么吗?”
“北桑城?”
“是不系舟。”
祝平娘看着窗外的石船:““巧者劳而知者忧,无能者无所求,泛若不系之舟。……这不系舟的名是我取得,你觉得如何?”
徐长安眨眨眼。
灵巧的人多劳累而聪慧的人多忧患,没有能耐的人也就没有什么追求……前辈是想说能者多劳?
不系之舟,有两重含义。
一,是自由而无所牵挂,是逍遥之意。
二,便是比喻漂泊无定,如无根浮萍。
这含义是好还是坏,全凭一念之间。
他最早听到不系舟三个字的时候,就有在思考,这不系舟究竟是取的哪一层意思。
“名自是妙的,只是长安不知晓,您是取的哪一重意。”徐长安开口。
“难道不该是好的?不该是逍遥的?”祝平娘惊诧的看着徐长安:“天底下,哪个女子会赋其晦气的意。”
徐长安看着祝平娘不说话。
祝平娘便撇撇嘴:“好啦,这个女子就是我了。”
花月楼的女子们是逍遥的吗?
怎么可能。
所以是在用不系舟三个字来提醒自己,花月楼再好,可对于这些女子而言,终归是不系之舟、是无根浮萍,是漂泊无定的。
“可这儿是石船。”徐长安说道。
祝平娘闻言身子一颤,抬起头看过去,便见到少年瞧着窗外的侧脸和嘴角勾起的笑容。
“……”
徐长安忽然就明白了。
名为不系舟,是漂泊无定的,可祝平娘却偏生将其打造成了石船,深深的镶在岸边,让人安心。
祝平娘怔怔的看了徐长安一会儿,便笑了。
“石船,所以哪怕不系上,也无法随波飘走……”祝平娘垂下眼帘:“长安,过于窥探女子的心思,可不是一个娶了亲的男子应当做的。”
“失礼了。”徐长安尴尬的咳了一声。
“没事,姐姐不恼你的。”祝平娘摇摇头:“我这些小心思算是被你抓的干净,实话说,这石船,是给我自己造的。”
她其实有些累了。
嗯。
累了。
名为祝桐君的“不系舟”,一贯逍遥漂泊,如今想要做一艘石船,安安稳稳的呆在一处,哪也不想去了。
“很没出息吧。”祝平娘伸了一个懒腰。
分明,她是距离天道只差临门一脚的女子,如今却想要一个归属……偏偏的,还被自家晚辈给撞破。
“不过,我纵然没出息,那也是对着你先生没出息……所以,轮不到你来多管闲事。”祝平娘站起身,俯下身子,以手指轻轻在徐长安的额前敲了敲。
“那么为了姐姐我以后的幸福,在阿白身边给我当细作的事儿,你可得上心。”
她笑着。
“这样一来的话,我就不在意你身边这些奇异的事儿了,怎么样?”
徐长安:“……”
啧。
差点忘了还有这一茬了。
“还有就是,这一船的妮子都是随着我的,只要我有了归属,她们自然也都有了,所以这不系舟才是石船,因为镶在岸边,来再多的妮子,也载的住。”
“……”
徐长安闻言,呆住。
前辈是什么意思?
这一整个花月楼的女子……都会是她的陪嫁?
自己这样理解,没有错吧。
徐长安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脑海中闪过自家先生那娴静的性子。
他在见到李知白那封亲笔信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