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极其丰盛,对于两个人来说,丰盛得有些过分,摆了满满一桌。
盛光明做饭出了一身汗,短T恤被浸得有些透明,若隐若现地露出肌肉饱满的轮廓,他拽了拽T恤,“有点热。”
晏双咬着筷尖,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热就脱了吧。”
盛光明慢慢放下手,“吃完洗个澡。”
晏双低头一笑,“都行。”
戚斐云的出现,显然让盛光明亢奋的心情变得低落起来。
晏双心知肚明,也并不去刻意安慰。
老实人的感情线细水长流地动起来慢,他懒得陪他过家家酒,他要让他嫉妒,让他发疯,让他患得患失,让他无所适从,让他只能为他神魂颠倒无法自拔。
浴室里,盛光明泼了一捧水在脸上,暗骂自己脑子有病,怎么会真认为晏双和那个拳联主席一样会对他的胸肌感兴趣呢?
一个名牌大学生,学的是文学,喜欢的音乐是古典乐,行走坐卧都有种天然的潇洒优雅,与他有关系的男人非富即贵,要么就是社会精英……算来算去,他好像是最差的一个……
双手慢慢垂了下来,热水从头顶浇下,盛光明沉默着,胸膛随着呼吸沉重地起伏。
不自卑,是因为没有明确想要追求的东西。
只要跟人比,就总会有输赢高低。
情场如战场,却不是靠蛮力取胜。
相貌、家世、职业、个性等等,这些都是可以比较衡量的点。
论相貌,他比不上纪遥。
论家世,他是个孤儿,根本无从谈起家世。
职业……好像也没什么稀奇的。
个性?像他这样循规蹈矩的个性,交往起来应该也很无趣吧。
“咚咚——”
浴室的门被敲响了,盛光明回过神。
“盛哥?”门外传来晏双疑惑的声音,“你没事吧?”
“……没事。”
“你今天洗得有点久,”晏双的声音带着笑意,“是在紧张吗?”
“放心啦,在超市里,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
浴室的门一下被拉开了,晏双脸上露出错愕的神情。
天然有些微微卷曲的头发湿漉漉地垂在两边,脸上、脖子上、甚至于大片大片的胸膛上全是水珠,只在下半身围了条浴巾就匆匆赤脚跑了过来开门,脸上的表情僵硬又有些受伤,“……只是开玩笑吗?”
晏双只错愕了一瞬,便又恢复了平常笑意盈盈的模样,“你想要,也可以啊。”
盛光明并没有感到安慰。
晏双的态度太随意了,随意到令他觉得他根本就无足轻重,换了其他任何一个晏双看得过眼的男人,好像也并无差别。
盛光明看着他,水珠从眉宇间蜿蜒而下,流过他高挺的鼻梁,他艰涩道:“双双,你真的喜欢我吗?”
他找不到他可以被爱的理由,盛光明痛苦又清醒地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比不上晏双身边围绕的那些男人,既然如此,晏双又为什么要选择他呢?
浴室里的热气扑面而来,在两人之间萦绕出朦胧的雾,晏双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
盛光明一手紧攥着门框,几乎麻木得快感觉不到疼痛,他低下了头,“如果不喜欢,可以不用勉强跟我在一起。”
浴室内陡然变得安静,盛光明低着头像在等待一个宣判。
“是,”晏双声音轻柔,话语却极其冷酷,“我的确不喜欢你。”
身上沾满的水珠似乎一下就变冷了,在刚确定恋爱关系的开始,他的恋人对他说——他不喜欢他,盛光明的大脑里轰隆隆的,像有个撞钟在他的脑海里来回撞击,每一下都在重复着冷冰冰的三个字——“不喜欢。”
“你想分手了是吧?”晏双抱着手臂,人站直了,面色高傲,“可以,我同意。”
喉咙艰难地吞咽着,呼吸的频率都变得极不舒适,盛光明低着头,头重得快要栽倒在地,他抬起脸,脸上的表情近乎委屈,高大又强悍的男人露出这样的神情,任谁也会动容,而晏双却仍然是一副无动于衷的冷酷模样,“我走了。”
话音落下,手腕立刻被攥住了。
“我没说分手。”盛光明声音艰涩地答道。
晏双依旧冷着脸,用侧面对着他,“不是你说的吗?不喜欢就不要在一起。”
盛光明脑子很乱,一时之间也捋不清楚,只重复道:“我不分手。”
晏双眼波流转,给了他一个眼神,“为什么?”
立场瞬间变了,被诘问的人反过来变得咄咄逼人。
盛光明攥着他的手,水滴从他背上一点一点滑下,混乱的大脑终于捋出了一条线,“我喜欢你……”
他定定地看着晏双,双眼被水雾蒸腾得有些湿漉漉的,有一个瞬间,晏双都怀疑他会哭出来。
沉默一会儿后,晏双才重新开口。
“我知道,你喜欢我,”晏双语气转柔,转过身面对着他,温柔道,“我相信你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我受到伤害,所以我虽然对你还没有足够的好感,但我还是愿意跨出那一步跟你试试,是我做错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