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行不义必自毙。
晏双团着被子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
病假条卖多了,真感冒了。
戚斐云进来的时候晏双正抱着被子打喷嚏,整个人都快缩成个小虾米,打完喷嚏他下意识地抓住手中的被子去揉鼻子,被子抬到一半才发现不对劲,又放下被子,伸出手颤颤巍巍地去够床头的纸巾。
戚斐云递了湿纸巾过去,“用这个。”
“谢谢。”
晏双接过湿纸巾擦完鼻子,手指夹着湿纸巾晃了两下,垃圾桶就自动地到了他手底下。
“吃点东西再睡。”
“嗯嗯。”
晏双闭着眼睛,瓮声瓮气地说话,“……你喂我。”
戚斐云放下垃圾桶,“先起来再说。”
“嗯嗯。”
晏双边随口答应边将被子团得更紧。
屋里地暖其实开得很足,可晏双就是一副怕冷的模样,脸颊红润得过分,下半张脸都埋进了被子,只有鼻子露在外面呼吸,呼吸之间粉色的鼻尖翕动,看上去似乎随时都准备打喷嚏。
戚斐云单膝跪坐在床上,伸手摸了下晏双的额头,觉不出温度差异,低头用额头去碰。
额头刚一碰上,晏双就睁开了眼睛,睫毛半开着,声音轻软,“我不想起床嘛,在床上吃好不好?”
戚斐云顿了顿,道:“脏。”
“在床上做-爱就他妈不脏?”
“……”
“少废话,”晏双瞪着眼睛,气势汹汹,“老子今天就要在床上吃饭。”说完,他用力吸了下鼻子,“纸!”
湿巾盖住鼻尖,戚斐云脸上神色莫测,晏双也不知道他是爽还是不爽,反正他爽了就行,看在戚斐云给他擦鼻子的份上,他友情提醒道:“亲爱的,等我病好了,你可以在床上狠狠收拾我。”
湿巾扔到床边的垃圾桶,戚斐云站起身。
原本整洁到一丝不苟的大床床单被子都凌乱不堪,罪魁祸首缩成小小的一团,满脸的恶形恶状,鼻音浓浓道:“我喉咙痛,想喝水。”
戚斐云转身出了卧室。
将熬好的粥盛到碗里,陶瓷勺子轻搁在碗边,所有要吃的药和温水也一起摆上餐盘,做好了所有准备工作的戚斐云望着深色的餐盘忽然不动了。
说是被牵着鼻子走都算是抬举他现在的状态了。
简直就像是仆人。
戚斐云回头往卧室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现在有些恼火,不是对晏双,是对他自己。
他不生气,也不觉得被冒犯,隐约地还感到了一种特别的愉悦。
脑海里迅速对这种愉悦产生了判断——因为被需要被依赖所产生的愉悦是很低级的自我满足,只有讨好型人格才会陷入这样的陷阱里。
人应该做情绪的主人。
戚斐云端起餐盘,手微微向洗水池倾斜。
“老公——”
“我要喝水——”
撕心裂肺的叫声令端餐盘的手微一发抖,险些真的滑落进水池。
戚斐云扭头,险险地稳住手里的餐盘向卧室走去。
晏双瘫在床上,满脸倦容,嘴正张着,“喉咙痛……”
餐盘放在床头,戚斐云单手扶人起来,将水杯凑到干涩的唇角,保持着合适的角度好让病人入口。
晏双看样子是真难受,一口气喝了大半杯,他全程都闭着眼睛,喝了水才半张开了眼睛,懒散道:“谢谢老公。”
戚斐云:“……”
原来这不是他的幻觉。
“别乱叫”这三个字在舌尖打了几个转最终还是吞了回去,“喝点粥。”
“你喂我。”
理直气壮的要命。
与他的甜言蜜语一样,那两个字的称呼不代表任何意义,就像是游戏里的通关秘诀,只是为了方便使唤他而已,只要他愿意,对谁都可以这么叫。
戚斐云冷静地想着,抓了枕头给他靠住,一手拿碗,一手拿勺,一口一口地喂他。
“好了……不吃了……”
晏双吃到一半扭头,戚斐云反应很快地抓了湿巾给他擦了擦嘴,才不至于让枕头遭殃。
吃饱喝足,晏双又闭上眼睛睡了。
平常生龙活虎俏皮话连轴转的人生病以后格外虚弱,头脸弥漫着病态的红,嘴唇微微张着,像是呼吸不畅。
戚斐云坐在床头,轻捋了一把晏双头顶汗湿的头发,“吃了药再睡。”
以为会撒娇吵闹着不吃药的人却是乖乖地伸出了手。
戚斐云将药片递给他,晏双吞药喝水一气呵成,没有叫苦,立刻就又倒头睡了。
房间内很快就被病中沉重的呼吸声占满。
戚斐云静坐在床头很久,直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他才回了神去看手机。
手机屏幕上闪烁的来电人员姓名令他不禁又看了一眼床上睡得正沉的晏双。
他站起身,走到阳台上去接电话。
“喂,秦先生。”
“他在家。”
“不接电话是因为他病了,正在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