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遥作势要交换两人的碗,晏双又小声道:“你那份牛肉的味道太大了。”
“那我再去买一碗。”
“不行,不能浪费。”
晏双愁眉苦脸地对着碗里的香菜,一脸纠结。
纪遥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将两人的碗交换了,用新开的筷子一点一点帮晏双挑面碗里大片的香菜和飘浮在上面的香菜沫。
他脸上还带着伤,嘴角结了一点血痂,坐在苍蝇馆子里虽还是格格不入,却也不复当初的美玉无瑕。
那个清冷又高傲的贵公子变他弄成这样了啊。
晏双微笑道:“纪遥,你真好。”
纪遥没接话,把挑干净的面碗递还给他,“吃吧。”
他话不多,比起语言,他总是更喜欢行动。
无视的时候是绝对的无视,入了他的眼后,就从头保护到脚。
晏双和纪遥吃了晚饭,晏双说要散散步消食,纪遥答应了,两人走在晚上大学门口的街上,晏双忽地挽住了纪遥的手臂,晏双偏过脸,示意他看身侧。
那是一家连锁酒店。
“纪遥,你还记得吗?上一次,就是在这里,你拉着我出来,”路灯的点点微光落在他眼中,晏双感慨般道,“当时我觉得你真的好帅啊。”
纪遥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好像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那时候他认为晏双为了一百万就可以出卖自己何其的愚蠢又可笑,面目冷漠又暗藏鄙夷。
可晏双用怀念的语气说着,好似完全不记得他对他的冷落。
也许他不是不记得,他只是下意识地只记得人的好。
所以才会连秦羽白这种人渣他都说喜欢。
“好多人都误会我们的关系。”
晏双笑了一下,“真的太离谱了,我们明明就只是好朋友啊。”
晏双抱着纪遥的手臂仰头,“对吧?”
纪遥俯视着晏双,这是他的朋友,摆在了那个位置,他不希望有任何意外和变动。
“嗯。”
校园里人潮涌动,晏双和纪遥并肩走着,晏双问纪遥:“快放假了,你要回家吗?”
“不。”
意料之中的回答,晏双抛出下一句,“那不如我们一起出去玩好不好?”
纪遥没有接话。
晏双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我攒了一点钱,刨去生活费,应该够去周边玩一次的。”
“你想去哪?”
“我没想好,”晏双摆出一副优柔寡断的模样,“现在天气还是好热,我听说北边的城市还有雪呢,好想看雪啊,长这么大我从来没见过雪,还有滑雪,纪遥,你会滑雪吗?”
“嗯。”
“哎,好想去雪山看看啊……”
纪遥垂眸听着,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可以。”
晏双拉住了纪遥的胳膊,兴奋道:“真的吗?那我们去哪?是不是要赶紧抢火车票了?”
“不用,”纪遥沉稳道,“身份证给我,我去办。”
又是意料之中的回答。
富家子弟、雪山、滑雪=瑞士。
晏双笑容深深,好朋友带他去找不认识的医生玩,真棒。
“双双!”
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唤声传来。
晏双顿住脚步,回头看见了个很久不见的人,微微瞪大了眼睛。
晏国富?
晏国富看上去瘦了不少,两人四目相对,他立刻就冲了上来,“双双,爸爸可想死你了!”
纪遥下意识地挡在了晏双前面。
“双双,这是你同学啊?”晏国富满脸垂涎地看向纪遥,他混迹在赌场,一眼就能看出人的身价。
这是头肥羊,晏国富马上下了判断。
晏双一看到晏国富,内心就涌上了一阵喜悦。
要不怎么说他永远可以相信秦羽白呢?!
最积极的剧情人——我们的秦大蛋!
“你怎么来了?”
晏双从纪遥身后走出,面上毫无喜色,反而看上去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你这孩子,看到爸爸不高兴吗?走,跟爸爸回家说。”
晏国富不由分说地上来就要拉人。
晏双一下躲开了他的手。
“怎么回事你,”晏国富忽然扯高了嗓音,“攀上高枝就不认爸爸了?”
中年男人的嗓门在大学校园里既嘹亮又突兀,不少走过的学生纷纷放缓了脚步。
周围的人敏锐地闻到了八卦的气息,看向躲闪着男人手臂的人时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感慨:又是他?
“干什么?”纪遥攥住了晏国富再一次企图抓住晏双的手臂。
他没用多大的力气,被他抓住的男人却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
“打人了打人了——”
男人像被抽了骨头一样往下倒,纪遥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晏国富一躺在地上就开始连哭带嚎,“我命苦啊,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傍了大款就不认我了,我在外头上班,钱全给他拿走了,我现在身无分文,饭都吃不上,我命苦啊,这是什么儿子啊——”
异样的眼光随着男人的哭诉投向一旁的晏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