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和啱嬷嬷两人。
夏老太君想了好一会儿道:“让人去淮县查查。”
啱嬷嬷有些惊讶:“老太君……”
刚不是还说,罢了,不找了么?
夏老太君抬手,没让她继续说,只吩咐道:“这事别声张,别让任何人知道,尤其别让那边府上知道,免得……”
她顿了顿,苍老的嗓音里掩着悲凉:“免得又是一场空,那边受不住。”
啱嬷嬷轻轻应了一声。
好一会儿夏老太君又道:“我那老姐妹这两年也身子越发弱了,遥乐居的东西确实挺好,等回了京,也买些,让人送去,给她也尝尝。”
说着,夏老太君就笑了。
啱嬷嬷也笑着应声:“可不是,老太君觉得好,老夫人自然也是喜欢的。”
夏老太君又笑了会儿,最后轻轻叹了口气。
啱嬷嬷静静站了片刻,道:“老太君歇歇罢,这些年您一直都帮着那边寻人,左右老夫人现在什么也不知道,您也别太担心了。”
能做的都做了,结果如此,那都是命,也是没法子的事。
夏老太君活到了这个年纪,哪里听不懂啱嬷嬷话里的意思。
尽人事,听天命。
若不是刚刚书亦莛又兴冲冲跑来送这一大包东西,她也不会那么快改变主意。
这些年寻了那么多地方,查了那么多,但凡有一丝可能,都派人去查去找,结果每次都不尽如人意,那种次次希望满满,次次失望落空的滋味,实在是太不好受了,完全就是折磨。
对他们所有人知情人的折磨。
她那老姐妹,近两年,身子越发不好,她这次去云南,就
是去看望她的,在那边陪她住了小半年,渐渐就生出了,罢了,不找了,让老姐妹享几年天伦之乐的打算。
现在,她又想通了。
也折磨了这么多年了,也不多这一次,不管是与不是,到底是尽力了,日后到了地底下,也有脸见他们了。
尹娇娇才不知道自己瞧着夏老太君像是舟车劳顿厌食,临时起意,让书亦莛送了一包酸梅粉过去起了这么大的作用。
他们这会儿租了船,正游湖呢。
越城繁华,景色也出名,山水一色,不少诗人都在此地留下不朽的诗篇,尹娇娇虽然没那么高的文学追求,可她对美景还是很心水的。
玩了一天,傍晚回客栈的时候,刚上了楼进房间,飞兰就来了,送来了一支老山参,可把尹娇娇可惊着了。
她怎么都不肯收,还是飞兰说,她不收老太君怕是连觉都睡不好了,定要亲自送下来,尹娇娇才只好收下。
见尹娇娇收下,飞兰不动声色道:“小娘子的行程倒是有趣,我看小公子回来还挺开心。”
尹娇娇笑笑:“原就是打算一路进京,一路带着他们几个小的出来见见世面,也看一看别地儿的风景。”
居然一路都是这个节奏,人家就是优哉游哉游山玩水进京,飞兰心里头有些遗憾,这样就没办法同行了,可这本就在意料之中的,只遗憾了那么片刻,飞兰就告辞了,他们明儿就得启程了,大老爷派了几波人来接了,再耽搁下去,怕是要误了贵妃娘娘的寿辰。
尹娇娇和书亦茗是在越城又休整了一天,才再次启程。
越城的刺绣出名,尤其是团扇和屏风最出名,尹娇娇瞧着好看,买了些带着。
如此走走停停,到了后面,书亦莛是真的玩累了,便减少了些游玩的行程,十月二十三,他们终于在冬月来临前抵达京城。
唐逸早就收到信,他们今日会到,一大早便在城门口守着,直守了大半天,才在下午接到人。
书亦莛早没了刚从家里出发那几天的兴奋劲,这几日是彻底累了,今儿更是直接在尹娇娇怀里睡了过去,压根忘了他之前兴致勃勃的看京城大城楼的雄心壮志。
尹娇娇抱着书亦莛不方便下车,书亦茗下车同唐逸打招
呼。
看到书亦茗,唐逸眼睛都瞪圆了。
他是没想到,书亦茗有主动跟他招呼的一天,这么久没见兴许那点子‘不待见’早没了,唐逸冲书亦茗拱了拱手:“举人老爷,小的就猜到您老人家会现在进城,恭候多日,大老爷可不要嫌弃。”
大家都是男人,谁不了解谁啊。
他虽不是读书的料,可对书亦茗的心思揣度的还是很准的。
书亦茗难得没对他的揶揄给冷脸:“麻烦了。”
唐逸:“……”
见鬼了吧,书亦茗会跟他客气?
“小莛莛呢?”唐逸朝马车看了看,问书亦茗:“怎么没看到他?”
书亦茗:“睡着了。”
唐逸只得作罢,先回家休整,旁的事等休息后再说不迟,也不急这一时半刻的。
到了唐府,睡了许久的书亦莛终于醒了。
在书亦茗要从尹娇娇手里接过他时,这小祖宗总算是睁眼了,他看了眼外头的天儿,还有天空中飞过的鸟,有些委屈的往他大哥怀里钻了钻:“我不玩了——”
尹娇娇正要下车,听到他这声咕哝,登时就乐了:“现在说不玩了,不是你缠着非要玩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