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甲沙是一种用途多而广的灵宝。辰火真人此前指点孟知竹,既然王道友是丹修,那他要金甲沙,一来可能是丹炉磨损,要用金甲沙修补。二来,就是此人手上有一些攻击用灵丹的方子。
辰火真人更希望答案是后者。
自在峰比不得归元宗底蕴深厚,他只在观摩归元宗门大比时见过几个丹峰弟子使用攻击用灵丹。当时比武台悬于山间,灵雾弥漫。众弟子飞身上台,何其潇洒!辰火真人看在眼中,又浮起对自己没能入归元宗的遗憾。而在往后,一名丹峰弟子被抽中,对面便是宋真人门下徒儿。辰火真人看到这里,惊诧地低语:“怎能如此?丹修如何能赢得过剑修?这实在乱来!”
在他看来,这样的对阵完全不该出现。丹修,便只能与其他走同样道途的人一同比试:同一个丹方,看谁炼出的灵丹品阶更高。
自在峰中历来如此。
然而他这声低语,传入旁边归元弟子耳中。辰火真人听到一声轻笑,那笑声分明并不针对他,他却仍然觉得脸颊上火辣辣的痛,活似被人一巴掌扇在脸上。哪怕那名归元弟子直白地说一句“土包子”,他也不至于这样难受,而是可以自我安慰“归元弟子不过尔尔,如此气量,难成大事”。
他还在暗恼,却见比武台上炸出一片烟雾,随之而来一声巨响,灵气波动剧烈。等到烟雾散去,辰火真人见到丹修盘腿浮于比武台,俯视身下。剑修则身受重伤,吐血不起。
辰火真人被镇住。他花了点时间,意识得到:原来丹修也能有如此威能!
而后,不免想到:倘若我能晚出生两年,我也可以习得这样的丹方!我平日在自在峰,被人尊称一声“长老”。可到了归元,却连一个普普通通的筑基弟子,都比我更见多识广。
辰火真人因此心神不宁,回到自在峰后,便开始闭关苦修。
算来,那是百余年前的事了。
为此,辰火真人庆幸自己先前决定。虽然王、孙二人此时不过筑基修士,但与他们交好,绝对有百利而无一害。他这样殷殷叮嘱,孟知竹感觉到,于是在对待两位新友时,更添一份上心。
等到了
矿区,负责守卫、清点的弟子自然认识孟知竹等人,上前拜道:“方师兄、孟师姐……”最后轮到孟知竹。
孟知竹面上始终带着平和的微笑。
楚慎行听出,这弟子是按照几人修为来唤人。这也寻常,归元宗以修行境界排行,其他小门小派有样学样。
孟知竹再把令牌递给那炼气弟子。炼气弟子拿到,起先平静,唱道:“几位师兄师姐,请这边……”
忽而一怔。
练气弟子眼睛睁大许多,错愕又惊讶,不由抬头,来来回回看了孟知竹几人数眼,才勉强稳定心神,说:“请师兄、师姐稍候片刻。”要进五层、六层金甲沙矿,需要一番繁复步骤。这弟子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枚玉简,贴上额头,确认过,才紧张地开始启灵阵。花了大约一盏茶时间,楚慎行等人见眼前金光闪烁,最后,这炼器弟子将孟知竹带来的令牌放在阵中。
原先已经是矿壁的地方轰然开启,露出一条朝下的通道。
炼气弟子渴望又惆怅地往下看一眼。他已经四十余岁,仍然是炼气中期,多半很难再突破。如果不是此时恰好在金甲沙矿轮值,恐怕漫漫一生中,都没机会见到传闻中的六阶矿藏。
热浪铺面而来,灵气蓬勃涌动。
须臾后,此人收敛视线,将令牌取下、递给孟知竹,再恭恭敬敬地拱手:“师姐、师兄,请下矿吧。”
孟知竹接过令牌,对楚慎行、秦子游做出一个邀请的手势,笑道:“请吧。”
几人这才往下。
这里并无台阶,而是一个矿壁崎岖的通道,坡度很陡,又难以用上代步灵器。
不过自在峰弟子此前都去过一层、二层矿区,知晓环境如何。虽然此刻道路难行,但毕竟早有准备,于是还能应对。
辰火真人在这方面也对孟知竹有所提点,要他在进来之后,给王、孙两位道友卖个人情,教他们如何在此处行路。不过出乎意料的是,王、孙二人并未表现出不适,他们观察了下环境,就从容地运起步法。孟知竹起先惊讶,而后细细观察,发觉这两人用的,竟然是最基础的凌波步。
严格地说,这甚至算不上一门功法,更倾向于凡人之间的武功。然而王、孙二人使来,在这
地势陡峭、通道狭窄的矿壁之中,也如履平地。孟知竹心中惊叹,忍不住想:我从前只当自己出身极好,旁人终其一生都无缘窥见仙门,我却是爹爹唯一的儿子。再有,前几年,胞姐与元婴尊者举行了双修大典……
他风头无两。虽谦逊,却也有自傲。
可此刻看,方觉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想到这里,孟知竹心神微动,灵气朝他涌来。此地多金、火灵气,又离六阶矿层很近,灵气精纯而暴烈。孟知竹顿悟之中,无从躲闪。旁边陆处安却发觉不对,一面欣喜于心上人修行进步,一面也忧虑于金、火灵气兴许又要损伤孟知竹经脉。又在这样环境中,陆处安想带孟知竹回矿区入口,又怕反倒影响孟知竹。
好在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