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面有些小风,水拍打在桥下的柱子上,谢朝就这么站在那里,他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或者说从他将松香楼的录像寄出的那一刻,就在等着这一刻了。
“我以为你会先问一句,他去哪了,还活着吗?”谢朝笑了一声,明明和裴尧一模一样的脸,但此刻站在他面前的许南淮却清楚的认出了眼前这个人绝对不是裴尧。
“你把他还给我,你到底是谁?”许南淮艰难道。
“你向我要裴尧?你怎么好意思?”谢朝抬手指着开始泛起浪花江面,他道:“你要找的这个人在这江水里,今天是他头七,你要来祭拜吗?”
许南淮的脸色骤然苍白,他恨恨的看了眼谢朝,咬牙否认道:“你骗我。”
“我骗你干什么?你看,说实话你又不相信了。”谢朝笑了起来,他转头看着江面:“你现在来这里,无非就是从周源那里知道了什么吧?还不报警吗,你等着什么呢?别舔着一张脸来这里,你是想要看看裴尧死了,还是想要看看周源有没有把一切处理干净?”
“你……”许南淮面目狰狞道:“你把裴尧藏到哪里去了?”
“……”谢朝只觉得自己之前的话都白说了,他收敛了神色,淡漠又讽刺的目光从许南淮的身上扫过,而后唇角微扬道:“他死了。”
“他死了,死在了这里,就在你的脚下。”谢朝说道:“其实大可不必这么麻烦,医院检查报告什么都是真的,从两年前开始,他就在治疗了,两年,你从没关心过他,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你总是觉得自己最可怜,所有人都欠着你的,你觉得你无法相信别人,所以……就肆无忌惮去伤害一个真心爱你的人。”
“他顶多就半年了,多等等又会怎么样,你偏偏让他以最痛苦的一种方式死去,你大概不知道,他死前还在帮你谋划着星途,明知这一切都是徒劳,却甘愿赴一场没有希望的局,许南淮,你觉得你很聪明,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裴尧是被当做裴家继承人培养出来的,他的一切都有见证,你这样的把戏,在他眼皮子底下就像是小儿科,但他从没说过什么,知道为什么吗?”谢朝顿了顿,他的声音在浪声里显得有些模糊,但许南淮却听得清清楚楚,他听到谢朝说:“因为他不想揭穿你,一直在等。”
许南淮僵硬的将目光移向滔滔江水之中,他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
“昨天是他妈妈生日,他买了礼物在车上,如果没算错,这应该是他最后一次陪他妈妈过生日了。”夜风将谢朝的外套吹得猎猎作响,桥上的风灌了过来,谢朝低声叹气:“他怎么就遇到你了呢?”
如果不曾遇到许南淮,说不定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啊——”
“啊——啊——”
许南淮的喉咙像是无法出声,他的手剧烈颤抖,以至于拿不住拐杖,跌倒在桥上,冰冷的江水下藏着那个一心一意只有他的人。
“淮哥。”周源就站在不远处看着,他又将目光移向了谢朝:“你到底是谁?”
“我是裴尧,但也不是他。”谢朝目光落在了这个杀人凶手的身上,他从这个人身上感觉不到丝毫悔意,有的只是戾气:“周源,今年23岁,初中因故意伤害他人被学校开除,派出所基本是常客了,跟了裴尧之后,过了几年人模人样的生活,裴尧没少教你怎么为人处世吧?”
“你想要说什么,要让我觉得愧疚吗?”周源冷笑了一声:“我就说裴尧掉江里去了,怎么可能还活着,你能吓我一次,以为还能吓到我第二次吗?”
“裴尧其实最应该做的,应该是送你去学习一下法律,争取脱离法盲行列。”谢朝语气平淡,他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你的社保,养老保险,医保那些,都是裴尧亲手办的,对了,这段时间你猜我接到最多的电话是什么?”
周源的脸上满是戾气,他阴冷的目光紧盯着谢朝,谢朝笑道:“是学历提升方面的东西,他自己应该不需要了,许南淮应该也不需要,我想了一圈,也只有你了。”
周源本来上扬的唇角微微一僵,缓缓下压了一些。
“我说这些,倒也不是想要感动你什么,就是想着这人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如果一个人都不知道,那他也太难了。”谢朝微微笑道:“周源,你能活这么大,只能说你很幸运,遇到的很多人都不愿意跟你计较太多,而并非是他们不知道。”
“你胡说。”周源立刻打断了谢朝的话,他上前一步,却被一旁的333拦住了,333平静的警告道:“站在原地。”
只是四个字,可周源偏偏感觉到了一股寒意,他抬头看向333的时候,正对上了333的眼神,顿时愣怔了一下,他有一瞬间以为自己看到了同类,但很快他就发现333的眼神里很多是他不曾有的。
他忽然之间有了一丝惧意。
“你懂什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