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位了!
第一章试阅————————————————
三月暖阳透过树叶的罅隙投照入窗棂之中,让位于北面潮湿而又阴冷的屋子也多了一丝暖意。
云莜懒懒地斜倚在黄花梨雕成的椅背上,青葱般的手指从书页上缓缓翻过一页。
这时,小书房外传来了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听这脚步的频率,云莜便知来人是自己身边儿的一等丫鬟鹊枝,也唯有她,入府这么些年了,性子还是这般活泼,若是换做旁的人,定然以稳重为主,半点儿也不敢行将踏错,谁让云家家主是当朝宰相,云家规矩格外大些呢。
鹊枝能够在这样儿的大环境下保留这般性格,说来也是云莜惯出来的。
云莜才放下手中的书,就见鹊枝到了门口。
鹊枝生着一张圆脸儿,看着格外讨喜,此时她正扶着木门微微喘息,见云莜望过来,她欢快地蹦跶了过去。
云莜见状,露出了无奈的笑容,屈起食指在鹊枝额头上敲了一记:“这么蹦蹦跳跳的,像什么样子?当心让爹爹瞧见了又来训斥你,这回,我可不会替你求情。”
鹊枝嘻嘻一笑,声音如同雀跃的小鸟:“小姐只管放心,这回啊,便是老爷瞧见了,也不会罚我的。咱们府中喜事将近——皇上为您和宸王指婚了!”
自家小姐对宸王的那些个心思,鹊枝是再清楚不过的,数月前,自家小姐还因老爷不赞同她与宸王之事而害了一场相思病,险些去了半条命。如今,自家小姐守得云开见月明,鹊枝自然也为自家小姐感到高兴。
谁知,听了这话,云莜面儿上却没有流露出丝毫欢喜之意,反倒慢慢拧起了秀眉,似是遇到了什么为难之事一般。
待回过神来,鹊枝已是嘟着嘴,用颇为委屈的小眼神瞅着云莜:“小姐,奴婢可是一听说这个好消息,就紧赶慢赶地回来通知您了,您怎么连个反应都没有呢?”
云莜正欲说话,就见一名身着藏青色衣衫的小厮走了进来,这小厮朝着云莜行了个礼,而后道:“小姐,老爷请您去前厅叙话。”
云莜心知,这场谈话,多半与她那突然冒出来的未婚夫宸王有关,她合上书,整了整衣衫,又扶正了头上略有些歪斜的白玉如意簪,这才对青随道:“走吧。”
……
越过假山,又踏过那横于水面的鹊仙桥,便是前厅。
那里是云相素日办公的地方。
虽说云莜是云老爷的独女,这相府之中无处去不得,但她平日里也甚少踏足云相处理公务的区域。
厅外,栽种着一片桃树林,眼下正是桃花的花期,一朵朵白中透粉的桃花在枝桠上争相开放,为略显素净的屋子平添了几分亮色。
这是云莜的母亲在世时亲手种下的桃树,当日她不过栽下寥寥数棵,历经十年,此处已成为一片桃林,桃花纷飞,梦幻如画。
云莜望着这片桃树林,有些恍惚。都说云家老爷心狠手辣,做事不留情面,可谁又能料到,云家老爷在与亡妻相关的事情上,也会有这般柔软的一面呢?
若非如此,云老爷也不会在亡妻过世后,依旧精心侍弄着这片桃树林,亦不会在后花园中费尽心思修了一座鹊仙桥以寄托忧思,更不会在亡妻过世十年后,膝下仍然只有云莜这么个女儿。
云相在朝中手段强硬,无懈可击,但朝中几乎人人皆知,云莜便是他最大的软肋,亦是他唯一的软肋。
当今皇帝病入膏肓、膝下无子,需要择一宗室子为嗣子。宸王原本并不是候选人中最为出众的那一个,但因着他让云相的独女对他一见倾心,非君不嫁,他便握住了云相的软肋。此番他在获封宸王的过程中,云相出了大力,随后,便有了这场赐婚。
这场赐婚,是利益交换,是一场少女忧思,更是一个父亲的拳拳爱女之心。
……
云莜步入前厅的那一刻,云相就察觉到了。云相常年身居高位,积威甚重,不笑时给人一种极大的压迫感,但在唯一的女儿面前,他永远都如任何一位普通老父亲一般,望之和善,观之可亲。
云相看着眉眼如画、乌发如墨、姿容清丽的女儿,只觉得女儿出落得与亡妻越发相似。在欣喜之余,他心中也不由生出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之感。
他指了指自己身边儿隔了一只案几的椅子对女儿道:“莜莜,来,坐。咱们父女也有许久没有谈过话了,今日咱们就来好生谈谈心。”
一旁侍奉的小丫鬟极有眼色地为云莜奉上了一盏茉莉花茶,温度适宜,恰能入口。
云莜喜爱的东西,云相总是牢牢记在心里,便是云莜甚少踏足之处,也常年备着她爱喝的茶。
云莜捧着茶盏抿了一口,茉莉花的清香味儿在她唇齿间逸散开来,她微微眯着眼,似是十分享受,心中却有几分苦涩。
那个酷爱茉莉花茶的女子,并不是她。
若是让云相知晓,他的亲闺女已于数月前那场相思病中香消玉殒,如今披着他女儿皮囊出现在他面前的,不过是一个孤魂野鬼,不知他会有何反应。
无论如何,云莜并不想亲身体会来自云相的怒火。
别看云相在女儿面前一副百依百顺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