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1 / 7)

严安华下工回到草棚子,已经累得不想说话了。

繁重的劳动让这个身体本来就有很多暗伤的老者痛苦不已。

这些身体的疼痛他还能忍受,但心里上的绝望与麻木,却是他无法释怀的。

从前谢炫还在的时候,他憋着一口气盯着,撑着,不能让他祸害了集体财产。

现在谢炫走了,他不用像从前那样每天还得支撑着身体,打点着精神去盯着他,只要应对繁重的劳动就可以了。

但撑着严安华的那口心气儿L也散了。

他掩上破旧的院门,在一个树墩子上艰难坐下,缓了一口气后,看着天空发起了呆。

今日风大,云还未成型就被吹散,他想到了和同袍被敌军冲散,自己重伤还要背着伤更重的战友寻找生机,沿路看到有敌人,还要想办法伏击。

那样艰难啊,他还是坚持了下来,找到了组织,他和战友都活了下来。

可是现在,他没了那样的心性了,即使心中信仰不灭,却没有了支撑信仰的心气儿L了。

就这样吧,他想。

能活着看到新华国成立,他已经此生无憾了。

这么想着,他的眼睛慢慢闭了起来,呼吸渐渐慢了下去,他的手也缓缓垂落。

手背碰到泥地的时候,传来微微的凹凸感。

这不对!

这处地方,他常年坐着休息,手边的土地是什么样子,他一清二楚。

有人进来过,翻过东西?

还是在这里藏了什么?

多年从军打仗的谨慎和极强的责任心,竟生生把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他艰难睁开眼睛,看向感觉异常的地方,费力扒开泥土。

里面是一把钥匙,下面压着一张纸。

纸上是清隽略带潦草的字迹:这是小院后门钥匙,给您在后院准备了些吃的,您随意取用。

暂离九山,不日即归。

这是?

他看向山脚秦枝家的方向,大队里跟他有交集的只有她了。

严安华握紧了手里的钥匙,他不是孑然一身的,还有人惦记着他呢。

那个孩子,他的小福星,在离开这里之前,还冒着被人看到的风险过来给他埋下了生的希望。

他忽然就想好好活下去了,他的生命也有了曙光呢。

等天黑的时候,他用上自己的侦查与反侦查的手段,安然到达小院后门。

这位一无所有了很久的老人,几乎用虔诚的心态打开了后院陈旧的院门,仿佛也打开了他封闭的心门。

夜很黑,他的心中却布满了阳光。

秦枝很早就做了几个竹筐装东西,她知道严安华肯定会摸黑来小院,就放在院门旁边,即使天黑,还是能看到些轮廓。

以严安华的经验,肯定不会错过。

果然,严安华稳定心绪后,立刻摸到了院门旁边的竹筐。

想到如果自己多次来往小院,总有不小心被人看到的时候,到时候就害了秦枝。

严安华就想着把竹筐直接带走最保险。

想到就做,他把钥匙收好,蓄力双手去提竹筐。

提不动!

竹筐立在原地,纹丝不动。

严安华:······

他老了?

是的,他的确老了,但秦枝往里面放了很多东西也是事实。

没办法,严安华用上躲避敌人的经验,运了很多次,最后,终于连着竹筐运回了自己的草棚子里。

九山生产大队有一点非常好,大队的人除了大队长会遵从公社的规定,定期找严安华要思想报告外,其他的日子里,他的草棚子没有人会过来。

他下放几年了,从来没有人直接冲进来打砸过。

这也是他把所有东西搬回来的另一个原因。

当然,要是真出事了,他就自己扛着。

总比往返小院被人发现直接牵连秦枝的好。

严安华拿出自己做的火折子,看看秦枝给他留了些什么。

除了他意料中的粮食外,还有红糖,盐,面粉,风干的野鸡,以及麦乳精,都是超大份的。

严安华看着竹筐里的东西,早就干涸的眼眶泛起酸意。

粗糙的,手上有不少旧疤痕和粗茧的手轻轻摸过这些东西。

他笑了笑,轻叹了口气。

活着,也不错。

已经离开九山生产大队的秦枝不知道,自己无心的举动挽回了一条人命。

她跟安琼两个人算是艺高人胆大,错过了村落也不慌,就在野外生了堆火,热了两个肉罐头当晚饭。

吃完了,直接在车上过一夜,天亮了直接开车回京城。

省事!

安琼跟秦枝相处了这一路,就感觉和跟自己的战友在一起一样自在。

当然,她们也不是为了赶路才错过了村落和招待所,她们只是觉得没有必要算计着时间规划路程。

因为计划赶不上变化,她们再精细的规划,也可能会因为路上多了几个大坑而被打乱。

倒不如就这么一路开回京城,累了就下车休息,沿路看看风景,吃些东西。

困了,就在车上坐躺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