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薛启明直觉亲娘是生气了,面上有几分忐忑。
母子俩进了屋里,将丫鬟都撵走了,显然是要好好谈谈了。
“今日我说的话,明哥儿是不是觉得不以为然跟我说实话,不用有所隐瞒。”
薛启明抬头看了她一眼,张了好几次嘴想开口,但是都闭上了,始终觉得不妥当,最后踌躇一番才说“人皆有亲疏远近,我们长房明显与大姑姑关系更好,因此我才会维护玉姐儿。况且仪姐儿有爹娘宠爱,玉姐儿的爹常年在外征战,我又与玉姐儿时常一处玩耍,说一句是亲兄妹也不过如此,玉姐儿犯了错,我们自家人可以教甚至打骂,但是旁人不应该打骂”
虽说他知晓母亲不赞同他这番话,但还是说了出来,毕竟这就是他心里所想的。
梁氏在听到这番话之后,瞬间头皮就炸了,只觉得心里憋着一口气,要不是面前这是她的亲儿子,兴许就能被气得突出一口血来。
当然她更恨的是自己的夫君,身为父亲,却身不正,明明文武艺教授的很好,薛启明看起来也像是一杆清竹一般茁壮成长,日后定能成为栋梁之才。
可是在处理亲情这一块,却是如出一辙的糊涂,甚至还要把自己那套歪理穿上一层漂亮的外衣,说得冠冕堂皇,差点就能让人信服。
“谁跟你说我们长房与你大姑姑关系更好的”梁氏憋了又憋,还是没忍住,终于质问出口。
“你就告诉我,你两位姑姑都给了我们长房什么东西,我们长房又分别给了他们两家什么”不等薛启明回答,她继续发问。
原本十分坚定的薛启明,听到亲娘这么问,脑子里一转,瞬间就有些发愣。
“我们给大姑姑家很多东西,娘亲每个月都要整理人情往来的单子,然后送一份好的补品给大姑姑,如果有适合玉姐儿的布料、发簪或者玩具,也都会一并送去。大姑姑给我们家”
他前面说的很畅快,薛将军府对薛蓉绝对大方,他娘每个月开单子送东西的时候,从来不避讳他,或许因为他是长房长子,日后要撑起这个家,虽说不用他操持后宅,可对这些礼单的事情,梁氏经常会让他来旁听,从中理出的是人情往来。
小小的一张礼单,包含的是将军府与各家的牵扯,以小见大,因此他知道的极其清楚。
至于罗家只在逢年过节送礼上门,而且送的礼并不是给长房,而是给将军府所有,单子也并不算厚,跟将军府送出去的完全九牛一毛。
“继续,你小姑姑家呢”梁氏催了一句。
“小姑姑素来大方,而且景王府家大业大,还带着娘亲和二婶婶一起做生意,不止是年节礼,就光入账的银子也数不胜数。我们家给景王府也只是年节礼。”
他有些说不下去了,明哥儿本来就是聪明的孩子,一点就透。
“看样子你已经明白了,你大姑姑过得那么逍遥自在,有一大半都是我们将军府养着的。我们不止养你大姑姑,还要养玉姐儿,以后包括你大姑姑那肚子里的孩子,都是我们养的。可是将军府总共这么大,拿什么养他们呢自然是拿本来属于我们的东西去养他们。”
梁氏看儿子不说话,已经明白他是看透了症结所在,索性一次性都点明了,让他更加清楚。
“你大姑姑身上那些绫罗绸缎,好多宫中赏赐,原本都是我和你二婶婶的。你大姑姑养胎吃的银耳燕窝,各种补品,大半都是原本属于你外祖父和外祖母的。再说玉姐儿的吃穿用度,不少都该属于你、你弟弟和欢姐儿的。而你小姑姑从来不拿将军府的一针一线,都是往娘家送东西,你上学时就用的那方荷塘春色的砚台,就是你小姑父找来的,你弟弟身上穿的软绒锦是小姑姑从宫里要来的”
梁氏一点点掰开了揉碎了讲,几乎让薛启明无所遁形,他之前内心的坚持也完全分崩离析,他娘在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他原本以为的东西,全都是错的。
“明明是玉姐儿的错,你却要仪姐儿把小马让给她,难道你没有看到仪姐儿在地上哭吗她是为了那匹小马吗景王府什么东西没有,一个堂堂郡主她能稀罕那玩意儿,她是委屈明明她的爹娘对长房这么好,又送银子又送东西,但是为什么明哥儿却不帮她呢还要帮着成天只知道拿你们东西的玉姐儿明哥儿,你的先生就是这么教你恩将仇报吗”梁氏的话有些重,但是却直指要点。
瞬间薛启明的脸色就苍白如纸,毫无血色。
“不,娘,我没有这么想过,我”
他一直谨遵先生的教诲,要当个君子,他也一直恪守着这些,可是万万没想到因为兄姐之间的一次小矛盾,他竟然就被她娘灌上了白眼狼的帽子,这让他如何能受得了。
“娘知道你是好孩子,有些话只有我们母子俩,我才能说。你是受了你爹的影响,他对两位姑姑如何,你跟在他身边常去罗家,想必比我看的更多吧”梁氏看他小脸惨白的模样,也是心痛,不由得放缓了语气。
薛启明点点头“爹更喜欢大姑姑,更照顾大姑姑。至于景王府,他只在有事的时候才会登门,并不会因为小姑姑想吃什么就买了送上门。”
他下意识地举了例子,其实不止如此。
被他娘一说,他都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