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他有断袖之癖似的。
陈王满心羞恼, 尴尬。
到陈王解释那位少年郎君是男子, 不光陆二郎陆显惊诧、回不过神,就是原本对这个“花神选”不在意的衡阳王刘慕,都好奇地向那位周姓少年郎看去。两个男子的探寻目光一道压来,事实被看穿的可能性无数倍上升……周扬灵往后退了一步,低下头, 靠陈王挡住了衡阳王和陆二郎的视线。
周扬灵此时其实已经猜出他们是什么身份。她与罗令妤一道来“花神选”时,就心知这里皆是名门世家子弟、皇室勋贵人士。路上随便碰到的都是公子的可能性……确实是非常大的。然周扬灵蹙着眉, 她初来乍到, 摸不清建业的情况, 她暂时不想回归女儿身。
身量单薄的周郎往后一退, 退去了陈王刘俶的身后。陈王一怔, 心中隐察觉出这是少年郎对自己的求助与信任。刘俶沉吟一二,开口道:“周郎, 虽, 与周女郎同……姓周,但他,是男的。二位, 孟浪。”
刘俶他,笔直。
他完全没看出周郎的秀美如女子。因他自己就唇红齿白、长睫浓郁, 容色偏秀,少时多被人调侃“类女”。
见衡阳王挑目根本不睬自己的话, 刘俶再加一道筹码:“他是, 罗娘子, 带来的。”
罗表妹带来的?
衡阳王刘慕一下子移开了目光,他有点怕了罗令妤的亲戚,比如陆二郎。和罗令妤有关的,他都想退避三舍来着。
陆二郎陆显脸色变来变去:又和梦不一样?他那个梦……怎么有些地方和现实对照,可是一照入现实,就变得这么奇怪?
他的罗表妹为什么不光和衡阳王扯上的关系甚少,身边还见天有美男出入呢?这、这,莫非……陆二郎觉得自己需要“花神选”的证实,好证明自己的梦完全是错的。一时间,陆二郎也沉默下去,几人气氛尴尬下来。正这时,一道声音殷勤地加入:“陆二郎,你在这里。”
陆显回头,看到齐三郎齐安快步向这边走来。郎君玉冠衿带,一身罗縠锦袍,快步行来,面上皆是惊喜。陆二郎愣了半晌,因他以前整日读书作画,与齐三郎并不太熟。他的那个梦让他改变自我,努力参与世间事务,然他确信,自己依然和齐三郎不熟。那齐三郎这般热情地冲着自己为哪般?
齐三郎走过来了,殷切地四处张望:“陆二郎,罗妹妹不在这边吗?今日有她的比试,你不去看她在哪里么?”
陆二郎:“……”
衡阳王在旁一声嗤笑,甩袖就要走:“陆二郎你看,喜欢你表妹的多的是,我就……”
“公子!”袖子被陆显拽住。
陆显殷切的:“你答应了我什么?你答应我一定来看我表妹比试的!”
齐三郎摸不着头,不知他们在扯什么;衡阳王被陆二郎弄得一脸尴尬,阴鸷无比地剜他一眼,咬牙忍怒“知道了”;陈王平静地让出路,看到周郎一脸玩味之色,不知为何,突觉得此场面有些丢人。衡阳王和陆二在吵,齐三郎又是冲着罗令妤来……陈王殿下唇抿成一条线,淡声:“走。”
周扬灵深深望他一眼后,拱手相让:“公子告辞,后会有期。”
她转身便走,脚步匆忙,然观其背影,意态风流,几多灵动。这位少年郎君才是真的甩袖转身离去,没被人拦住的。陈王刘俶心中始终有怪异感挥之不去,他盯着周扬灵的背影,总觉得自己忽视了什么。这位少年郎君也不解释,不辩驳……齐三郎:“公子在看什么?”
刘俶回神:“没。总觉得,还会,遇到。”
一个少年郎君的插曲,这帮人并没太在意。他们相约着去寻罗令妤,给罗令妤助助声势。到了后才知道罗令妤将自己的作品推到了晚上,众人要再去问罗令妤时,罗氏女忙着,没时间见客。众人只好悻悻作罢,各忙各的。期间衡阳王又想走,全靠陆二郎的死皮赖脸拖延时间。
一白天的时间,罗令妤都在调整心态,若连七娘到晚上都下不了榻,她得做好自己上阵的准备。她自己舞艺不精,就得借住旁的东西来助阵。下午时,周扬灵带着仆从搬来了编钟,罗令妤去看时,颇为惊喜。编钟若干组,每组铜钟大小声质皆不同。周扬灵拿着小木槌敲下时,只听得发声浑厚,气势恢宏。
罗令妤喃喃:“古来编钟用来宫廷奏乐,民间从不曾见。我朝以来,宫廷雅乐早已退后,如今无论宫廷还是民间,皆是清商乐为主的俗乐盛行。编钟恐连宫廷都不再多用……周郎你竟然能复原出古式编钟,还给我助阵?”
周扬灵谦虚笑道:“不是我复原的。我父亲是当今名士,最喜研究这些旧日东西,想要复原。”
罗令妤眨着眼望她:周郎他父亲有闲情雅致去复原古式编钟,一定是大世家的气概了……
周扬灵坐在钟后,手持木槌,道:“离晚上也没几个时辰,我要熟悉一下编钟,好给妹妹助益。罗妹妹让你的乐工们进来吧,我要与他们和一下乐。”
今日盛行清商乐,编钟乐却是庄重肃穆,周郎要二者合一……罗令妤美目中神采灿然,已想到若是他们成功,晚上该何等惊艳世人。
罗令妤拉上门,悄然退出,拍拍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