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陈刚豪没弄明白为什么话题突然转到了他故去的妻子身上, 不由愣住了, “我们谈的是你舅舅和妹妹的事情, 你把你外婆扯出来做什么？”

“因为……”容昭看着他, 眼眸弯弯，红唇轻启, “我外婆若是还活着，恐怕会被你们活活气死。”

“明明知道她思女心切，甚至抑郁成疾, 但是她亲手养大放在手心疼爱的女儿却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带着对亲生女儿的愧疚和思念去死也不告诉她我母亲的下落。”

“她抱以厚望的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 对她的保证承诺转眼就忘，甚至还帮着妻子女儿来对付他那个亏欠良多的妹妹一家。”

“她的丈夫明知道他的儿子孙女做错了事，不想着纠正惩罚她们, 还想要身为苦主的外孙女息事宁人。”

“你说，你若是我外婆，能忍的了吗？”

陈刚豪的脸皮一阵抽动, 想到妻子的脾气和心性，饶是他再怎么脸厚，也说不出反驳的话。

“唉。”眼角余光瞥到走廊拐角出的一个身影, 他眼睛闭了闭，明知道对面前的这个孩子不起, 可还是硬起了心肠，苦口婆心的劝道, “俗话说,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他们知道错了，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放过他们这一次吧。”

“知错能改？”容昭仿佛没听到他后面那句话似的，语气中是毫不掩饰的嘲讽，“他们怎么改了？就是让你上门拿孝道来压我？”

“不，我们真的错了，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向你道歉。”还没等陈刚豪开口，躲在拐角处的陈文芷听到后忍不住的冲了出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陈文芷一出来就不停的给容昭鞠躬道歉，仿佛这样就能获得她的原谅一样。她也是被逼的实在没有办法了，自从从老宅搬出来后她就每天做噩梦，里面不是容雀找她质问，就是她母亲的诘问，最后是她们两个逐渐变得狰狞可怕的面孔朝着她扑了过来。

每每她都被梦中可怕的景象吓醒，再也不能入睡。她本来还想着让丈夫带她去看看医生，没想到为她撑起一片天空的丈夫却突然被叫回了部队，然后她的女儿也被警察带走了，紧接着他们之前做过的事情就出现在了报纸上，受到了世人的指责，鄙视，唾弃，谩骂。

容昭看着这个往日养尊处优，打扮得体的优雅贵妇人如今一脸的憔悴不堪，双目无神，眼底还有一片的青黑，再也不复之前的光鲜亮丽，看起来分外的可怜。

容昭对她却是没有半分动容，现在知道错了，又有什么用呢。

容雀已经死了，原主也被她们杀死了，两条人命，岂是一句轻飘飘的道歉所能补偿的？

“我外婆死了，你很高兴吧？”

陈文芷一愣，口中的道歉也停住了，睁大了泪眼朦胧的双眼，不明白她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没有人再那么执意的寻找我母亲，没有人再坚定的阻拦你嫁给陈文修，你就可以牢牢的鸠占鹊巢，享受着不属于你的富贵安乐。”

陈文芷被她的一句话说的面色惨白，身子颤个不停，仿佛她说了什么不可理喻，让人悲愤羞恼的话似的，眼中的泪掉的更多了。

“容昭，你怎么说话呢。”陈刚豪看见陈文芷这副样子，立马心疼了，想也不想的就呵斥她，“文芷一向敬重孝顺，又怎么会有这样的心思！”

“是吗？”容昭淡淡的反问，看着陈文芷的目光幽长淡漠，“你真的没这么想过吗？”

陈文芷颤抖的身子一僵，随即抖的更厉害了，眼泪也“啪啪”的掉的更多。

她不敢抬头去看对面的女孩那双幽深的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眸，只能缩着头，用更柔弱的姿态来保护自己。

她......当年确实是这么想过的。

“是，我想让她死，不止一次的想过。”陈文芷惊恐的瞪大眼睛，捂住了嘴，不明白她怎么会把藏在内心深处的话就这么说了出来。

陈刚豪和陈文远一脸惊愕的看着她，不明白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他们不明白，容昭明白。

“因为她知道我母亲一旦被认回陈家，不管是因为想要补偿还是母女天性，她在陈家的地位便不再是唯一，也不再是第一。她得到的宠爱，关注，奉承会渐渐的被我母亲分走，陈家会围着失而复得的母亲团团转，众人会对着陈家真正的千金嘘寒问暖，恭迎奉承。”看着被说中了心事，眼中流露出恐惧，慌乱，怨毒之色的陈文芷，容昭朝她灿烂的一笑，“而且，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若是我外婆活着，她就绝不可能嫁给陈文修。”

“哪怕永远也找不回我母亲，我外婆也决不允许她养大的女儿嫁给自己的儿子。”

“可那怎么行呢？若是不能嫁给他，她处心积虑的冒着失去一切的风险爆出自己的身世，岂不是得不偿失？”

容昭每说一句，陈文芷就退后一步，直到后背顶上墙壁，退无可退。

其实在场的人都明白，她说的话都是对的。因为她的外婆出生书香世家，自小饱读诗书，知理明礼，这种把女儿变成儿媳的事情，哪怕她宁愿不要这个儿子和女儿，也不会允许。

因为这于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