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罪下来可了不得,这是谁都承受不起的。
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好在出工出力的就不用再出钱了,那就跟着掏力气干活呗。苦的是那些无地的,这事跟他们没有直接关系,旱井就打在人家地里他们能有啥好处?
可保长说了,这出了井水各家各户都能使用。还有那水渠也是如此,只要把河水引上来了,以后就不愁浇地了,这总比自家抡着扁担下河挑水要省事吧?
姜茂山站在后面,不言不语。
他想,让李神婆抢了功劳也好,省得椿芽成了众人的靶子。她年纪还小,更没有当仙姑的打算,有人顶在前面正好能躲一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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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保长的牵头下,全村上下都忙乎起来。
家家户户都要出工出力,没有劳动力的就得出一份工钱雇个人。村民们都是老实头,不敢不依。那几个有文化的家里都有田产,自然不会公开发对。而那些地少的或者无地的都有一肚子怨言,不过都憋在心里。
为了赶进度,保长还发了话。他站在工地上,举着大喇叭大声吆喝着:“父老乡亲们,都加把劲儿啊!咱得赶在夏收之前完工,这样就不影响秋作物的播种,到秋后还能多打几担粮食哪……”
村民们加班加点,轮番作业。一时间怨声载道,说啥的都有。
梁先生听说后,微微皱了皱眉头。
他知道乡里的事,大多是由那些头面人物说了算。按说兴修水利是件好事,但把劳动成本全部转嫁到村民身上,有失公平。他想找村民们聊一聊,可想到组织上的纪律还是把话咽了回去。暑期过后,他就要离开这里了。县国立中学发了聘书过来,想邀请他过去。在请示了上级组织之后,就接受了邀请。组织上还特地告诫他,要注意隐蔽不要轻易暴露自己的身份,也不要引起外界的注意,县城那边还有更重要的工作在等着他。
在接下来的日子,梁先生跟往常一样上课教书。
关于离开之事,他跟保长打了招呼。姜保长自然舍不得,可人家梁先生学问大着呢,留在这里就是屈才啊,即便舍不得也不成。况且,等梁先生一走,他也打算把孙子送到县里去。这样学堂跟自家就没啥关系了,也用不着操那么多心了。
村里纷纷扰扰,姜家上下保持着低调。
姜茂山闷着头干活,对外面的事未发表任何意见。即便有人找到他问起来,他也是摇头不语。姜长福更是关起门来过日子,自从大林出生后那些盯着姜家产业的也泄了气,族里也不好再说啥了。他宽了心,就一门心思地护着孙子和孙女。椿芽也升到三年级了,每天按时上学,虽然学不到什么,可还是很珍惜这个机会。她想,用这几年时间把毛笔字练好了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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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这么过去了,转眼进入了五月。
赶在夏收前,水渠和旱井都完工了。这时候,旱情无丝毫缓解之意,夏粮减产已成定局。到了五月下旬,一年一度的抢收大战开始了。从开镰到打谷、扬场,用了半个多月时间,核算下来比去年又减了三成。看着那么点粮食,村民们犯起了愁。就把希望寄托在了秋庄稼上,指望着种些高粱、玉米、红薯抵挡一下。
可干旱依旧,地里都晒得裂开了口子。
这时候,那些引水渠派上了用场。村民们踩着水车把河水引上来浇地,稍微缓解一下旱情。还有就是那几眼旱井,虽然打在那几个大户人家的地头上,可架着竹筒子或肩挑手提也能跟着浇一浇地。大伙们这才惊觉,保长大人的确办了一件好事。不然这庄稼都旱死了,来年吃啥?
而邻村就没这么幸运了。眼瞅着姜家湾把河水给截了,自然不服气。于是有样学样,也张罗着修水渠打旱井,要跟姜家湾比试一番。
椿芽听说后,暗自窃喜。
心说,有了减灾措施,那粮食能收多少就收多少吧?甭管咋样,只要有吃的就成。就在这时,梁先生要走的消息传开了。她暗自叹息。虽然这事对她影响不大,可还是舍不得。
暑期过后,梁先生果然走了。
学堂里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村里请了一位私塾先生,按照老方法讲起课来。几个小闺女不得不下了学,除了徐苏英去了县里,椿芽和其他几个都各自回家。可即便是这样,这三年教育也足以改变人的一生。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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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姜家湾靠着青沙河,引水灌溉缓解了旱情。到了秋收时节,收成还算不错,至少家家户户的院里都铺着高粱、挂满了玉米,还有那地窖里堆满了红薯,足够撑过一个冬天的。几个邻村的,因为动手快也跟着沾了点光。而那些离河较远的村落就没这么幸运了,秋粮大幅减产,这个冬天该咋过啊?
李神婆很是得意,到处吹嘘着是她的功劳。而村里对她又信服了几分,觉得李婶子成天神神叨叨的,还是有几分道理的。姜保长出于多方面的考虑,自然不会说破。日后,需要李神婆配合的地方还多着哪!
姜茂山一家依然很低调。
他家的田地跟徐大户家挨着,离那口旱井不算太远。他就按照椿芽教得办法,从水槽那边架了几节竹筒子把井水引了过来。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