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雨霏把暗色的手帕递到晁朕面前,外表看上去坚忍不拔,一副烈女形象。但破碎颤抖的声音还是泄露了女孩儿心事。
她问:“是你的吗?”
其实晏安不知道邱蕊在信里是如何形容得这方手帕。但看常雨霏这样失态的模样,信里的内容或许比她预想得最好还要好一些!
晁朕垂眼正对着面前的常雨霏,眼神却穿过一整间教室的距离落到晏安身上。晏安听见他说:
“丢了很久了。”
“那就好!”背对着晏安的常雨霏发出笑声,说:“我会把邱蕊偷东西的事报告给老师和学校处理。”
邱蕊一直哼哼唧唧在哭,如今听到这种话,整个人以极快的速度窜到了晁朕面前,拉住了他的手,说:“我不能离开附中,你帮帮我。”
晁朕视线下移,落到了被握住的手上。下一秒,那只手就被常雨霏扯开。常雨霏说:“你自己人品道德有问题,谁都帮不了你!”
无聊!
晏安朝彭天天使了个眼色,拉着他出了教室。一路上,彭天天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晏安看不惯,自己主动问他想说什么。
“这事……这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稀奇稀奇真稀奇,榆木脑袋这会儿倒是不迟钝了。
“我是天王老子吗?你们班哪有我站着说话的权利?”
彭天天松口气,傻呵呵地笑了出来。晏安瞥了一眼,仰天翻了个白眼。
韩金荣从外地出差回来给她带了些特产,大多是煲汤的材料,晏安不可能带回家,只能给彭天天奶奶送去。
从彭天天家出来,坐着公交晃悠到家已经接近晚上九点,街道上的夜摊已经支了起来,愉悦的食物香味飘得到处都是。晏安把书包背在前面,贴着明亮的地方往前走。
“晏小姐!”
没被注意到一辆车突然发出声音,诧异回头,发现叫住她的是晁朕家司机,赵叔。
这位在这里,那……
果不其然,后座的车窗降了一条缝,晏安看见了蹭了半束暖光的侧脸。
她有预想过今天的事情过后她会遭大重,可能明早就会被通知学籍已被从附中划除。只是没想到当事人会屈尊来这堵她。
眼前的车子平凡且不起眼,难怪她会疏忽。若是他家平时那些车子,她肯定一早就看见了,也能绕着走。
看来真的准备了。
晏安磨磨蹭蹭过去,到了那条手掌都插不进去的窗缝前,问:“有事?”
车门打了开,她听到晁朕的声音说:“聊聊。”
不容拒绝的语气。
车子离开她们家的范围,到了临近的商场。赵叔把车子停在地下停车场,而后说去超市买东西就下了车。
四扇车窗严丝合缝地紧紧闭着,车里唯一的光亮来自于晁朕的手机。他不开口,晏安也只能眼鼻观心紧紧坐着。
半个多小时过去,赵叔没回来,旁边的人始终未发一言一词。晏安接到了俞珂的电话,问她下落,催促她赶快回去。
“没事我就先走?”
晏安伸手去开车门,发现车门被从外面锁死。
“可以把窗户降下来一点吗?很闷。”
赵叔离开前把车钥匙给了他,晏安看见了。
旁边人把手机一关,脑袋靠在车枕上,闭上了眼。
晏安吐出口气,主动说:“你要让我离开附中得给我理由,这我之前和你说过。”
石沉大海毫无音讯,仿佛晏安是说给哪个幽深看不见底的窟窿。时间一长,车里越来越闷,越来越热,有恶心的汽油味不知道从哪里飘出来,和旁边人身上压抑沉静幽暗的香水味道混合在一起。
晏安极度不舒服。
“请问能把窗子打开吗?”
还是没有得到回应。晏安难受的感觉已经到了顶峰,像是被人扼住喉咙,只许她进行微弱的呼吸,偏偏氧气又被压缩到只剩一点点。头晕目眩,心烦意乱,她觉得自己随时可能吐出来。
她侧身,把手伸了过去,想拿对方上衣口袋里的车钥匙。
手腕被轻松地捏住,晏安挣扎着把另外一只手伸过去,还是被捏住。在微暗光线里和头顶上方的人对视,晏安获取不到半点对方想要妥协的信息。
她拿脑袋撞向对方的肩膀,嘶声道:“让我出去!我快死了。”
对方藏在校服下的肩膀像是比着尺子刻出来的直角,有一个尖锐的弧度,晏安撞上去,发现疼得还是自己。
“我实在太难受了,你放过我吧!我明天就从附中滚蛋,保证以后再也不在你面前出现。”
一只手被松开,晏安感觉自己的下巴被抬了起来,她觉得自己哭了,眼泪混合着自我放弃的哀求,她说:
“求求你了。”
面前的窗户被完全打开,晏安像是一条被暴晒了几个小时的鱼,在性命垂危的最后一刻艰难够到了海岸线,把全身的意志和力气都用来进行最简单的呼吸。
车外的空气也不好,但远处路过的小女孩手上的雪糕味道还是飘了一点点过来。晏安看见自己的眼泪滴到布满灰尘的车身上,拉下一条深刻的印迹。
后脑勺扎马尾的地方插进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