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有些害怕地向阿里海牙禀报了一句。
「什么?」阿里海牙大为惊讶,「敌人只是一群杂兵,你还是败了?」
「不是败了,是他们沿着河边的沼泽走,我们的马匹很难过去,我已经派骑兵到前面去堵住他们了。」
阿里海牙大为不悦,但这时天已经黑了,他遂道:「明天中午之前,丞相要看到很多的脑袋。」
「总管放心,到时我一定杀光他们。」
天光初亮,伯颜在大帐中见了一个汉人。
对方四十余岁的模样,风度翩翩、举止文雅,乃是贾似道派来的心腹,名为黄公绍。
伯颜此时同样显得文雅,先是与黄公绍一起品了早茶,又谈论了一会诗词歌赋。
换作是李瑕,则一定不会如此礼数周全地见宋使。因此也可以说,伯颜比李瑕还要文雅、更像汉人。
「今日一见,方知丞相雅量高致、格高意远,真英雄人物也。」
「黄先生过誉了,今元、宋两国同气连枝,本应共伐无道之人,却常有人指我等为胡虏,诚为荒谬。我大元皇帝陛下获赞旧服、载扩丕图,继中原正统,是贵国皇帝承认过的,不是吗?」
黄公绍听着伯颜这一番话,不由讶于对方的汉学水平,其后才反应过来,笑道:「丞相所言甚是。李瑕本为宋臣,深受皇恩而叛逆,是为乱臣贼子。大元则继辽、金之正统。故而说所谓贼寇或胡虏,看的是法统,而非出身何族。」
「说得好!」伯颜抚掌,盛赞道:「黄先生好气度、好格局!」
黄公绍连忙拱手。
蒙元的丞相越文雅,大宋与其结盟之举就越不容易显得难堪。
因此哪怕费些时间,双方都耐心地把这个基调先定下了。
之后便说起正事。
没多久,帐中便响起了伯颜的朗笑声。「哈哈哈,贾平章公与我想到一块了。」
「正是英雄所见略同。」黄公绍道:「我一路赶来,见丞相的大军已经快反攻到郑州城下,真是又惊喜又佩服。」
「不过。」伯颜忽然话锋一转,抚须道:「宋国与大元约定会从襄阳出兵攻李瑕,但到了现在却都还没动静啊。」
「不是没动静。」黄公绍连忙摆手,道:「朝廷早已下诏给吕文焕,命他从襄阳出兵孟津渡,断李瑕的后路。」
伯颜笑着摇头,道:「黄先生别是在骗我吧?吕文焕哪里是真打
算交战的样子?」
「丞相请听我解释.....」」「不听了。」
谈到这种关键处,伯颜终于沉下了脸,不再与黄公绍东拉西扯地聊,而是直截了当地道:「事实就是吕文焕有私心,畏缩不前。」
「或许是路上耽误了,打仗毕竟不是小事。」黄公绍道。
伯颜根本不听,道:「之前我顾着大元与宋国的盟约,路困粮绝时都不曾南下取偿于宋。现在我大军都已经逼近郑州,而你们如果还不愿依盟约行事,那你们不义在前,就休怪我不仁在后了!」
黄公绍大惊,连忙道:「丞相放心,我这便去吕文焕军中,督促他尽快开战......」
黄公绍离开大帐之后,伯颜见阿里海牙还没过来,遂派人去唤。
待阿里海牙赶进帐中,伯颜看了他一眼,道:「这就披好甲了?准备起营吧。」
「是。」
「昨夜杀了多少?包括民夫在内有三千吧?一会黄公绍离开前,你带他过去看一眼,算是对吕文焕的警告。」
阿里海牙脸色为难起来,道:「丞相,那队人......突围逃走了。」
伯颜正在收拾地图的动作停滞了一下,转头问道:「是唐军的精锐骑兵伪装成辎重队,吸引我们的骑兵攻打?」
阿里海牙更为难道:「不.....不是,就是小批人马领着些运物资的民夫,从蔡河边突围了。」
伯颜掀开帐帘,招过一个亲兵,吩咐道:「让黄公绍出发吧。」
「是,带他从西面走吗?」「南面。」
安排完这件事,伯颜甩下帐帘,转头向阿里海牙喝问道:「过去说唐军全是精兵便罢了,如今连民夫都不能战胜了吗?!」
「不是不能战胜,是他们逃得太快......丞相放心,傍晚前一定杀光他们!」
因这件事,伯颜眼中难免又浮起些忧虑之色。
还未到郑州,他已经感受到了唐军的顽强。
可如果连他都再次败了,大元就连最后的反击机会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