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筹币权,受制于茶马法、茶引法。贾似道就是在利用这些名义打压阿郎,试图将川蜀拖进宋朝这个泥潭。”韩承绪道:“眼前这一桩事还好应对,然这只是试探,后面必还有层出不穷的招术。”
严云云思考到最后,问道:“那阿郎要应对,只能在川蜀发行自己的纸币,修改茶马法、茶引法,甚至是盐铁法?还要夺转使司之权?”
“正是如此,筹币、修法,皆诸侯之权。”韩承绪喃喃道:“贾似道比程元凤出手果绝、狠辣。若是他重掌中枢时阿郎还没能谋到建牙开府之权,只怕得脱离宋廷了……”
“这般严重?”
韩祈安道:“贾似道的态度就是‘川蜀脱离开大宋的钱币,便相当于脱离大宋’。说来说去,问题只有一个……名义。”
“他敢这般逼阿郎?”
“未必敢,眼下还只是以商贾来试探,但有这意思。”韩承绪道:“如今还说不好,他若重执中枢……到时便知。”
“阿郎如何考虑的?”
“猜不透阿郎的心思啊,他说,待他从成都回来……”
严云云低头想了想,一时也猜不透。
腊月十五那次议事之后,李瑕便没提过这些。
……
三人稍议了一会,看时辰差不多了,出了小公房,到大堂等侯。
韩承绪最照顾元严,先是嘘寒问暖了两句,方才缓缓到幕僚最上首的位置坐了。
很快,到末时二刻,李瑕准时过来。
“大帅。”
“诸位先生不必多礼,开始吧。过去这一年,外攘这方面,我们收复了不少失地,步子迈得很大;内修这一方面,我们让治下百姓有地种,能吃上饭,活下去……那今日便定一个明年的目标,站稳、强盛。我就说这些,剩下的请诸位先生提,一会把今年的赏钱发下去,还有,我近来家中添丁,也给诸位先生备了些礼物……”
江荻坐在末位,闻言很是欣喜,转向元严,悄声道:“我问了巧儿,她不告诉我会有什么礼物。”
“每人不同的,给韩老的便是几株百年何首乌。”
“真人怎知道?”
“别说话了……”
~~
是日,元严回到所住的院落,身后还有几名健妇搬着许多书籍,放置在堂中。
“多谢几位。”
“元先生客气……”
元严道了谢,四下一看,转到张文静屋中,只见她正在对镜梳妆。
“嗯?晚间又不与我一块用饭了?”
张文静回过头,弯着眼笑笑,道:“留雁儿、凤儿陪元姐姐用饭。”
她近来异常漂亮。
也难怪,苦等五年,终于与情郎日日相聚,自是开心。
元严却怕等张文静这兴头过了,会后悔没寻一平常门户……这“平常”,是相较于李瑕而言。
“今日大帅赐了礼物,是你帮他挑的?”
张文静转过身去,笑道:“每个幕僚的礼物都是他亲手挑的,可称你心意?”
“你还未过门,尽想着为他收拢人心。”
“好吧,有一部分是我挑的。”张文静这才承认,“聊到要送你什么之时,我与他说,遗山先生好藏书,金亡时兵乱,将书藏于墙壁间,然家宅为山西世侯所占,故而送你这些书。”
“我便说,这些书籍皆出自父亲当年藏书书目。”
“那你好好在李节帅幕府做事,每年送你几十本,三十年李节帅便可将那千余书目送完。”
“你这丫头。”
元严虽是女冠,闻言也不由嗔了一声。
张文静只是笑,又道:“但珍本可没有,这些都是刊印的,李节帅颇穷。”
“你可有钱,满匣子的珍宝。”
“那是我的嫁妆。”
“脸皮真厚。”
“有吗?近来是有些过份了。”张文静捂了捂脸,面上有些红。
元严又问道:“今日见过高氏夫人了?”
“嗯。”
“如何?”
“她好漂亮。”张文静道:“本想着她刚产子,难免憔悴,我不宜穿得太漂亮去见她,没想到差点便被她比下去,幸而……”
“幸而什么?”
“你要我说的,幸而我天生丽质。”
“别闹了,说真的,到底如何?”
“温柔真是很温柔,却比我想像中有底气,想来也是,她兄长今已收复大理,又全心忠于李瑕。我家中兄长虽多,却全被比下去。”
张文静鼓了鼓腮帮子,又道:“个个都眼高于顶,小瞧人,拖后腿。”
元严目光看去,发现张文静竟比前两年还显得小女孩气些。
“看来,你觉得高氏夫人比你强的便唯有家里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