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台里的墨汁已快用完,于是开始继续磨。
腊月的夜里凉,她手脚冻得厉害,但偶尔抬头看去,只觉李瑕认真的样子俊得不像话,又忘了这点冻。
……
天光微明,李瑕搁下笔,犹觉有些不足。
整个策略并不细致,但还未回到汉中、情报不足,暂时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再一转头,只见年儿趴在桌案上睡着了,手里还拿着那墨石,许是有些冷,两只脚都缩在一起。
李瑕遂将她抱起来,转到里间。
这船舱不算大,但里间还是被临时隔成了两边,左边的小间里,唐安安正躺在榻上,柳眉紧紧蹙着,显然还是很不舒服。
李瑕并不打算把年儿放过去,转身便走到右边。
随手的一些物件放在榻边的小案几上,匕首、护心镜、火石……
然后,是一枚护身符、一块玉佩、一张彩笺。
李瑕看了它们一眼,自嘲一笑,拥着年儿入衾,将她冰凉凉的小手捂进怀里。
“唔……郎君?”年儿呢喃道,“砚台还未洗……”
“不洗了,我已忙完了,剩下的等回家再说。”
“太好了,行船这么多天,你也太忙了吧。”
“还有三两日才到,我能好好陪你。”
“真好。”年儿很开心,将身子贴紧些,“你身上好暖和……夫人真的会喜欢姑娘和年儿吗?”
“会。”李瑕道:“你今天扎了头发?裙子也很漂亮。”
因这些有被注意到,年儿不由更加开心。
“你看年儿这个,是你喜欢的那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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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安安迷迷糊糊醒来,听到了隔间那边的声响。
一开始,年儿还在抑制着声音,渐渐地便有些压不住……
唐安安抬起沉重的眼皮,见天光已亮,一时也不知他们又是玩了一夜还是才开始。
她侧了一个身,不免有些埋怨自己太过没用。
从临安返汉中这近一个月的水路,本该是她能多与李瑕相处的时候,他也并不排斥,连年儿私下也说吃不住这每日勤于练体的郎君。
偏是她才上船两日便晕了。
算时日,便快要抵汉中了,往后也不知如何是好……
耳畔响声始终不绝,唐安安又翻了个身,心中嘟囔了一句。
“你们便不觉得饿么?”
她思来想去,今日哪怕是拼着病体未愈,也得给他跳支舞才行。
然后,忽意识到什么,她柳眉一蹙,终于伸手伸了好几次才从榻边的案几上拉过一个匣子,拉出一条缝得厚厚的布。
做完这件事,唐安安抚额一叹,终于是被自己气哭了。
“你不争气……从头到尾就不争气……”
心里骂着,努力抹着泪水,偏就是抹都抹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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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三日之后,唐安安才感到了慰籍。
李瑕是亲自抱着她下船的。
他力气很大,毫不吃力的样子,胸膛宽阔,趴得很舒服。
但唐安安还是低声劝道:“不宜这样回府,夫人看到会……”
“步辇已经来了。”李瑕悄声道。
唐安安好气。
他悄悄地说,那就是知道她会很尴尬嘛,偏他还是要说,显然是故意让她丢脸的,虽只是在他一人面前丢脸。
步辇穿过天汉大街,景象不同于临安的繁华热闹,汉中城格局方正、街道开阔,透着一股简朴之风。
唐安安是从侧门直接进的后宅。
帅府很大,没有多余的摆设,简洁明亮。
下人不多,护卫都是女兵,一个个脸上抹着彩,目光凶狠,不似汉人风貌,对她并不友善的样子。
一进门,唐安安便紧张地握住年儿的手,很担心主母不喜欢她。
好在,李瑕先进了门,先与妻子单独叙过别情,才来安顿她与年儿。
“见过夫人……”
唐安安努力想起身行礼,眼也不敢抬,目光落处,这位正房夫人穿着朴素,虽只见裙摆与足尖,却已感到有股端雅大气之风,必定是出身名门。
“不必这般拘谨,你们的屋子已布置好了,我带你们去看看吧。”
“该先给夫人敬茶。”唐安安恭恭敬敬道。
年儿没进门就吓得不轻了,连忙跟着行万福。
其后,高明月伸手握住她们的手。
“不急,等哪天病好了、不害怕了再说。”
她话语虽简单,但语气中的平和却教她们终于安心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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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瑕转头看了一眼,知道高明月其实也紧张,不然大概会凑上去小声问人家发式怎么梳的之类。
因是帅府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