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程似锦

前程似锦

（一更）

安顿好杨妹妹，云妮带着狗蛋进了堂屋，她拉过一张凳子坐下，问那个面色萎靡的杨双河，

“我看你也是睡不着觉的，你是不是已经想好了？说吧，你的决定是什么。”

“我…”杨双河环顾了一下四周。

杨秋生蹲到了地上，一声叹息从心底逸了出来。

而李爱凤面色极苍白地看着他，眼底深处是一丝微弱的希翼。

“…”云月嘴唇翕动了几下，欲言又止。

“我…”杨双河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缓缓地放在桌子上面，他狠狠地闭了一下眼睛，从牙缝里逼出三个字，“我要钱！”

狗蛋从桌子上拿过纸条，递到云妮手里，云妮草草地看了一眼，她缓缓说道，

“杨双河，我老实告诉你，你的选择是错的。”

“我还可以告诉你，你只要待在和平村挣二年的工分，二年后，你想干什么，我都会帮你！”

“一个人能狠心到不认父母兄妹，他又怎么会有所谓的成功？我只希望你再想想清楚，不要日后埋怨我逼你。”

杨双河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阴鸷，他嘶声说道，

“两年？不，我一天都等不了！我要让童淑英后悔！我要让她父母后悔！我要让你们这些全部小看我的人后悔！”

云妮耸耸肩，“好吧，我言尽于此，作为一个堂妹，我觉得自己已经很对得起你了，大伯，大伯母，你们俩是什么意见？”

“给他！让他滚！”杨秋生腾地站了起来，“我权当自己没有生过这个儿子！”

李爱凤捂脸痛哭，“让他走…走得远远的，我再也不要看见他了。”

杨老太太忽然意识到，自己这个好乖乖真的要离开

自己了，她抽出手绢，终于真的哭了起来。

云妮示意狗蛋，“你到我房间的桌子上把那个纸袋子拿出来，给杨双河同志，以后，你就不用喊他二叔了。”

“哦，我这就去…”狗蛋怏怏走到门口，倏地回头问杨双河，

“二叔，我最后一次喊你二叔，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二叔，你不当我的二叔，以后会后悔的。”

“因为我会很有出息，可以让你骄傲地告诉所有的人，这个是我侄子…”

狗蛋童稚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哽咽，说出的话还有点含糊不清，却让李爱凤彻崩溃了，她也蹲到地下，哀哀哭泣了起来。

杨双河的眼神一阵茫然，却在下一刻把头扭转了过去，看向窗外不知名的某处。

“去吧，蛋蛋。”云妮清冷的声音响起，“既然有人执迷不悟，我们也不必要浪费眼泪。”

狗蛋揩了一把眼泪，一瞬间冲了出去。

“好了，大家洗洗睡吧。”云妮从狗蛋的手里拿过那一扎用报纸包好的钱，扔到杨双河身边的桌子上，她伸了一个懒腰，跟四海说，

“四海哥，明天咱们家宰一头鹿搞烧烤大会，你开车到南平镇去买酒。”

“我想骑驹驹去。”四海粲然一笑，“我这就去跟它商量。”

狗蛋却比他快了一步，跑到驹驹身旁问了起来，驹驹现在跟狗蛋的交情不错，他乜斜了一眼四海，到底还是同意了。

一屋子的人，在一分钟齐齐散退，杨双河颤抖着手拿过那一扎钱。

朝思暮想的东西忽然来到自己的面前，他一时间竟然觉得难以置信，走在最后的杨大山回过头咧嘴一笑，

“你这个傻子，一千块就把自己卖了，你知不知道？日后，你只要凭着‘杨云妮哥哥’和‘杨狗蛋叔叔

’这两个身份，就可以让所有人后悔小看了你！哪里需要你这么辛苦的去证明？”

他不爱说话，并不就代表他笨，他的心里明白得很，杨双河鼠目寸光，总归会后悔小看了云妮，当然，还有自己的儿子。

杨大山迤迤然出到门口，正好看到自己那个因为吃了酒，一脸通红的婆娘推开了院子大门。

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婆娘，只顾自己，把女儿扔给七岁的儿子带，她也放心得下。

*****

晨曦微露，老杨家的大门“咿呀”一声被打开，穿戴整齐的杨双河提着一个皮包，头也不回地离开这个养育了他二十几年的农家小院，奔赴他那自以为锦绣的前程。

老太太拿着一块手绢，倚靠在门框，望着心爱孙子的背影愈行愈远，渐渐消失在渺渺晨雾中。

下一刻，她坐在门框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你把我儿子弄成这样，我还没有哭，你哭什么？

”李爱凤站在她身后，漠然说道，

“如果不是你把他宠成这种好高骛远的性格，他怎么会落到这种下场？”

杨老太太嘴唇嗫嚅了几下，心底涌起的难过让她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她低着头踉跄走了。

她昨晚难过得一夜都睡不着，到底上了一点年纪，身体再好，也不得不去补一个觉。

再次醒过来，老太太听到狗蛋在房间门轻声喊自己的声音，“太奶奶，姑婆来了，你醒了没有？”

——姑婆？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