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和心头微惊,他不动声色地强笑一声,“你们俩这是撞大运了,这样都还能回得来。”
“就是。”黎景虎心有余悸,“不管过去了多久,我一直都忘不了那一刻,就像大冬天被人淋了一盆冷水,那股寒意从头发尖一直冷到了脚板底。”
小彪抱住他爹的大腿,安慰地拍拍他,“爸爸,别怕,彪彪在这里呢。”
黎景虎弯腰把儿子抱起,拿自己的胡子茬扎了儿子一下,“彪彪,我心里又难过了,来,你亲爸爸一口。”
小彪别别扭扭地亲了老子一口,嫌弃的说,“今天看你可怜,我才亲你一口,以后不许这样了,影响多不好。”
在一旁的狗蛋也不甘示弱,“我小姑姑说,我不见了之后,她感觉到茫然不知所措,脑子一片空白,然后就像是头顶在打雷,轰轰直响。”
——咱们能不能不说打雷?云妮瞪了一眼狗蛋。
五点五十分,云妮就带着一干人等从招待所出发了。
李红梅举高手里的礼物,“小妮,你还准备了腊麻鸭和干笋子?你知道要上门做客?”
云妮哈哈笑,“你准不准备,那门亲戚都在这,不
远不近,我带不带礼物,她都要给我做饭,管饱管够。”
她这是想起了昨晚伍再奇念的几句话:你见或不见,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里,不来不去…
“调皮。”伍再奇轻轻敲了她的头一下,“人家好好的一首《见或不见》,让你改成什么样子。”
龙源煤矿家属区的大门是用铁焊起来的,铁门上一排小红旗迎风招展。
左边的围墙上,写着一行大字:大干加巧干,巧干加苦干,苦干加实干,实干加拼命干。
另外一面墙则写道:地球转一圈,我上两个班。誓夺煤炭高产。
“你二婶住在哪里?蛋蛋?”李红梅问。
“我从出娘胎就没有到过这里,你问我?”狗蛋耸耸肩,“我不是也要问别人。”
这时,云妮看到路边走过一个拿着一份卷宗的中年男子,她拍了拍伍再奇的胳膊,“这个人可以问。”
李红梅趁伍再奇走过去问路,她疑惑地说,“小妮,你这一句话说得好生奇怪,什么叫,这个人可以问?难道还有不可以问的?”
“问路也是一门学问。”云妮一脸的神秘,“这个人印堂饱满,额头高耸,天顶圆润,是典型头角峥嵘的面相,他这种人绝对不会瞎给你指路。”
李红梅面无表情,“——你用这么高深的学问来做
这么小的一件事情,真的好吗?”
云妮眨眨眼睛,“那么要拿来干什么?难道去红尘俗世中,一路问过去:同志,我看你头尖耳朵薄,不做阉鸡就是做补锅,你要不要算上一卦?改改运程?”
“这个不错。”李红梅精神一振,“不过,会不会被捉起来?”
“自然…”云妮迤迤然朝问完路的伍再奇走去:“自然会被捉。”
“问到了。”伍再奇右手向前一指,“就在前面那栋写有一个三字的五层家属楼。”
大家抬头看过去,在一排排整齐的平房里,几栋高大的五层楼拔地而起,分外醒目,每栋楼的侧面都整齐的写着数字,分别是从一到五。
伍再奇走在前头带路,黎景虎走着又有些迟疑,“小妮,我们这么多人上你二嫂家,会不会有些不方便?”
“你就当自己是在下馆子。”云妮转头看他,“考验你的时候到了,关键时刻你可别畏畏缩缩地掉链子。”
“笑话。”黎景虎斜睨了云妮一眼,“我从小就学习怎么上别人家做客,别人家的车都坏了,我的链子还好好的。”
“哇。”李红梅咂咂嘴:“小彪,你爹从小就琢磨去别人家蹭吃蹭喝,真是志向远大啊。”
“你想那里去了?”黎景虎不以为杵,“我是老黎家的长房长孙,日后很可能是要接替族长一职,族长是干什么的?不就是走东家,串西家的管些家长里短?”
“那么以后你回宁城,还打算接任族长一职?”伍再奇随口问道。
“不知道,这也不是什么好差事,每天管些鸡毛蒜皮、狗屁倒灶的事情。”黎景虎撇撇嘴,“有时候,别人家夫妻俩吵架,你连觉都睡不安稳。”
“你这话可别让你家老爷子听见了。”伍再奇笑了笑,“他一辈子就围着族人转悠,上次我们过去,他还拉着我呱拉了好久你们族里的事。”
带队上到三楼,伍再奇看了一下门牌,“三零五号房,到了。”
正打算敲门,里面传出了一个像破锣般的女音,“我就说淑英不能嫁给乡下人,你看,一来就是一大串,我的干货都拿来煮完了,矿里这么多小领导,随便捡一个都比杨双河强。”
“嘘,你小声点,让你姑爷听见,平白得罪他,日后你老了靠谁去?你还想不想淑英生的娃娃姓童?”
云妮赶紧敲门,再听下去,大家都没趣,这门亲戚以后分了家不来往就行了,现在犯不着和他们攀扯。
听到敲门声,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不一会儿,一个中年妇女打开了门,“哟,你就是我家淑英的小姑子?长得可真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