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红梅渐渐地镇定了下来,她蹲下身体,对何况伟说,“何况伟,你别害怕那几条蛇,小妮是一定会有办法的,她小时候还抓蛇来煮粥,她说蛇羹可补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红梅觉得那几条蛇哆嗦得更厉害了。
“你别怕,这蛇没毒。”云妮安慰他,
“我再奇哥去找绳子,准备拉你上来,没事的,月朗星稀,良辰美景,此情此景不可能再有,等你老了,再回忆起今天,你才会觉得没有虚度此生。”
——这么浓的一碗鸡汤,给你灌下去,我不信你还会害怕!云妮心里哈哈大笑。
何况伟僵硬地仰起头,头顶上的云,蓦然散去,月光如轻纱般笼罩着站在他头顶上的两个少女,这一瞬间,他居然真的不怕了。
伍再奇从车上匆匆忙忙地找了一根绳子,又带上三
个男生,打算把何况伟拉上来,丁香老师坐不住了,她安排好云霞看着灶火,尾随了过来。
把绳子往坑里一甩,何况伟立刻抓住了,他调转身体,双手握住绳子,借着拉力,双脚一蹬,飞快地往上攀爬,上面拉绳子的也在用力地拉扯绳子,十秒左右,何况伟就上去了。
谁料到,何况伟刚刚上来站好,他就松开握住绳子的手,还没站稳的脚一滑,眼看又要往坑里滑落,众人齐齐惊呼,“啊…”
说时迟那时快,站在他身边的李红梅一把拉住他的手,硬生生地把他拽了回来,何况伟拍拍胸脯,“吓死我了,要是再掉下去一次,下面的蛇兄弟可不会再放过我。”
何况伟庆幸完,转过头就看到了不远处怯生生的张秀丽,何况伟怒了,
“张秀丽,你以后走路都离我三米外,算我怕你了,我来找你,告诉你,外面危险,让你别使小性子,你呢,不领情就算了,还推了我一把,看看,我鸡皮疙瘩现在还没消退。”
“谁知道哪里居然有坑?”张秀丽眼睛又红了。“我就那么轻轻地一推,都怪你的鞋子太滑了。”
何况伟总算是服了,“看来,我还应该怪我自己是块水豆腐,经不起你轻轻一推,反正你是没有错的,我算是明白了,你从来就不知道什么是讲道理!你厉害,敢比我随通一霸还要不讲理。”
张秀丽的嘴唇嚅嗫了两下,“我又不是故意的,,我二叔说,男孩子不应该那么小心眼…”
“还敢拿你二叔来吓唬我?我就是这么小心眼!”何况伟被气乐了,
“我还有更小心眼的话要说,张秀丽,以后不许你打我家门口过,你要是不听,我就告诉我妈,说你推我下蛇坑!你看你能有什么好下场!”
张秀丽如遭雷殛,被他妈知道,自己也不用在革委会大院住了,他妈妈有多护短,是个人都知道。
李红梅津津有味地看戏,她小小声地对云妮说:“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云妮白了她一眼,“走,喝鸡汤,莫管他人瓦上霜。”
“嘿嘿,云妮,你真无趣,我想念狗蛋了,没有他搭档,我真的好孤单…”李红梅给张秀丽做了个鬼脸,也跟着云妮走了。
“小妮呀,你有没有听说过,有一种晚上才会在山上出来的东西,我妈说叫什么山绒婆…不过,我们是破四旧新时代青年,不能相信这种封建糟粕的,是啵?”
——李红梅本来是想说些鬼故事,吓唬一下张秀丽,后来转念一想,张秀丽惯会抓人小辫子,她赶紧改口,不过,这一句“山绒婆”,就已经可以把她的胆吓破了,她们哪个不是听着“山绒婆”的故事长大的?
山绒婆其实是中文版的“狼外婆”:父母出远门,委托外婆来看小姐弟俩。晚上山绒婆冒充外婆来敲门。
“外婆来了?我给你开门。”小姐姐说。
“不用,我从狗洞进来。”外婆从狗洞钻进来,把他们家的鸡都吃光了。
吃完了鸡,山绒婆带着小姐弟睡觉。
半夜,小姐姐感到床板湿湿的,她问山绒婆,“外婆,床上为什么有水?”
“是你弟弟尿床了。”
小姐姐又听到有“格格”响的声音,“外婆,是什么声音?”
“我在吃炒黄豆。”
小姐姐心里明白了,这个是山绒婆,她在吃自己的弟弟,她忍住惊惧,对山绒婆说:“外婆,我要去尿尿。”
接着尿遁,小姐姐躲上阁楼,把梯子收了上去,还倒了一壶油,让山绒婆爬不上了,因此躲过了一劫。
第二天,大人回来了,看到没了儿子,发誓要报仇。晚上又商量让外婆来。
山绒婆再次冒充外婆,又来敲门。
小姐姐又问:“是外婆吗?我给你开门。”
“不用,我钻狗洞。”
山绒婆刚刚把头伸进狗洞,就被爸爸用火钳戳进鼻子,山绒婆倒下了。
这个故事有很多个版本,但无一不是吓人的。
张秀丽左看右看,发现人都已经走完,茫茫的月色下,远处的密林中,似乎随时会有东西跑出来,她心中一惊,只好不情不愿地尾随着云妮回到火堆边。
“小妮,红梅,快来,这一锅鸡汤也可以喝了。”云霞招呼她们过来。
伍再奇接过饭盒,盛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