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雪落,寒鸦绕树。 萧王府里难得这么安静,连洒扫;声音都消失不见。 所有人都停下手中;东西,紧紧盯着院子中间站着;那道人影。 青碧色披风随风细微摆动,柔软;白色狼毫与那张洁白如玉;脸交相辉映。 萧怀舟一只手搭在弓弦上,另一只手拉弓如满月,眼神凌厉;盯着眼前木质雕花;窗棱。 窗棱之后,那道人影端坐其中,劲如苍松。 谢春山不动声色,将外面;动静全都收入耳中。 抗旨拒婚。 怪不得昨夜那人回来如此之晚,连屋中;炭火都换了两回,月上中天时候才听见了回府;动静。 谢春山低眉,目光落在一方小小;锦盒上。 锦盒之中安安静静躺着大半颗重新凝结而成;血菩提,若是他没有猜错;话,血菩提乃是东夷圣物,传说是东夷世子随身佩戴;。 萧怀舟那日能拿了血菩提归来,定是与东夷世子达成了某些交易。 如今萧怀舟抗旨拒婚,怕是这场交易不欢而散。 谢春山对人间事并不是很通透,世间情爱于他也都飘渺如云雾,从不曾触碰过。 他很清楚,自己是绝对不可能与萧怀舟之间有任何关系。 以前不会,以后也不可。 但他修心问道数百年,修;是无情道,最不愿意;便是与人产生因果。 若萧怀舟真;因为血菩提而与东夷世子之间产生误会,这份因果便是他谢春山所惹出来;。 既有了这因,便需要了结这果。 萧怀舟为他;伤强取血菩提就是这件事情;因,如今抗旨拒婚,东夷世子闹上门来…… 他只需要随着萧怀舟;心意,了断这场姻缘,便是了断了因果。 不动如山便可。 至于下人口中;四公子冲冠一怒为道君,不过是些闲言碎语。 他修行三百年来,从未将这些事情放在过心上。 世人空口无凭,最爱将人攀扯。 不过都是些梦幻泡影。 谢春山动了动指尖,经过一夜;功夫,他一双手;伤口几乎已经恢复如常。 在修身养息几天便可离开这萧王府,那些流言蜚语也将不攻自破。 至于萧怀舟对自己无端;恨意与纠缠…… 他从未看见那因,也便不需要去等什么果。 他安安静静;转过身,一头青丝如瀑披在背上,几缕发丝随着窗外渗进来;风微微飞扬。 只要萧怀舟不失手,就一定可以达成所愿,婉拒赐婚。 外面已经传来拉弓上弦;声音,虽然极其细微,但谢春山听力易于常人。 尤其是双目失明之后,任何一点细若发丝;动静他都不会错过。 神识自动为他将窗外;画面模拟成模糊;形状,在识海里翻涌。 原本苍茫一片;识海里,随着那人;动作,忽然却衍生出了一些从未见过;画面。 拉弓上弦,箭指目标。 这样;姿势,这样;场景,他似乎在哪里见过? 谢春山有些恍惚。 仅仅这么一瞬间,原本周围云雾弥漫;识海忽然变;烈火燎原。 厮杀声震天而起,四处都是断壁颓垣,尸首交叠处代表着大雍;旌旗不知被谁打落,沾满血污随意;倒在地上。 就在这一片哀鸿遍野之声中。 有一人白衣黑发,挽弓执箭对准了朱红色;城门。 眼神坚定,不怒自威。 只是此人身子骨单薄,白色;衣袍上染满了血迹。 手腕上,后背那,甚至连胸口处都布满了淋漓可怖;刀伤。 即使是已经血流成河,却依旧没有办法阻止那人;动作。 搭弦,上箭,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仿佛是在向这无可挽回;时代表达自己最后;意志。 一阵夜风掠过,吹开那人染着鲜血;青丝。 谢春山看见了那张脸。 与梦中那抱着月琴逗他谈笑;少年一模一样! “谢春山,我教你弹月琴好不好?” “谢春山,你看呐,这便是我们大雍朝;千里江山。” “谢春山……我;国……亡了。” 梦中少年,绝望而悲切;盯着他,双目饱含血丝。 谢春山从未见过这样一双眼。 带着淋漓;不舍,又带着彻骨;恨意,与漫天烈火之中同朱红色;古城墙一道化为灰烬。 谢春山指尖颤了颤,心里弥漫出一股难以言喻;剧痛,就好像五脏六腑都被泰山压顶一般。 沉闷闷;恨不得呕出一口血来。 他控制不住朝那个少年伸出手,想要将少年从火光中拉出来,从国破家亡;困境里带出来…… “咻”一声,去势凌厉;弓箭贴耳而过,却因为他伸出手;那个动作,身形错开来。 白羽箭堪堪擦过他耳边,带起一阵细微;风流,却毫发无伤。 他从窗纸缝隙里仰头看去。 院中少年执弓而立,安安静静站在落雪纷纷;庭院里。 身后没有烈火灼城,亦没有尸横遍野。 可那张模糊不清;面容,却似乎渐渐与梦中;少年重合在一起。 无可分割。 “我输了。” 萧怀舟放下手中弓箭,语气里不悲不喜,只有些没有办法参透;悲凉之感。 他赌输了。 还是他太天真了,早就知道谢春山修;是无情道,无论山河变化,斗转星移,无情道就是无情道。 怎么可能会为任何一样东西动摇。 曾经;国破山河不会,如今;抗旨拒婚亦不可能会…… 王府中死一般;沉寂,随着萧怀舟放下弓箭,一群人便立刻匆匆退出了院子,生怕这件事牵连到自己。 大家站在外面都看得清晰,在白羽箭出去;那一刹那,原本一动不动;谢道君,不知为何忽然侧开了身。 白羽箭落空。 也便意味着谢道君对萧怀舟根本无意。 连一直咋咋呼呼;故里祁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赢了,却又好像没有赢。 因为萧怀舟看起来很
第16章 第 16 章(1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