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明十五年,举全家之力,在京城里面都没有给思衡找到一个可以值得托付终身的姑娘。
这一年里,思衡十七岁了。小时候躺着还能说得过去,但是在过了十六岁之后,他这般天天吃了睡睡了吃,便被人看不下去。
沈怀楠首当其冲。特别是他在外面忙得团团转,一回家瞧见儿子悠闲的晒太阳时。
落差感。
在无数次看见他渐渐越发悠闲的抱着家里的小白猫入眠之后,他愤怒了。
于是提出,要把思衡赶出去游学。折邵衣没有意见,小花眼睛一亮,“八姨母从西江回来,这般要北上去宁州,会路过京都,不如就让她带着思衡走吧。”
三人都觉得很好。
安全有保证,折萱衣很喜欢步行,要是能带着这个懒家伙出去看看山水走走路,简直再好不过了。
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身为家里地位最低的思衡,一点反抗的余地也没有。
他很快就被打包上路了。
折萱衣还有些迟疑,“听说他很懒。”
折邵衣:“你别给吃的,他就勤快一点,因为他还挺馋的。”
折萱衣:“……”
她笑起来,“我从来没想过,你跟怀楠的性子能杨处这么一个儿子来。”
沈怀楠把儿子送走,很是畅快,“千人千面,总不能要求他跟我们一般。”
小花:“快些走吧姨母,我怕他待会就要跑了。”
折萱衣大笑出声,“你们三个倒是一致,怎么,怕是早就想送走他了吧。”
三人惭愧心虚却又愉悦,还都有自己的借口。
“我是想着他出去走走,长长见识,游览大好河山。”折邵衣。
“我是想让他知晓百姓疾苦,将来有一日做官,也懂得爱护百姓。”沈怀楠。
“我是想……想让他别变胖,再躺下去,真会发胖的。”
折萱衣没有拆穿这一家人阴暗的心思,上了马车,问思衡,“你阿姐怕你跑,待会我们出城门了,你跑吗?”
沈思衡很快的摇了摇头,“不跑。”
折萱衣:“这般乖巧啊。”
沈思衡还是很坦诚的。
“八姨母,我是懒得跑。反正跑了还要被抓回来的。世道险恶,要是半路跑了,可能连命都没有,再说,我爹是沈怀楠,要杀我的人多了,我还是跟着你好。”
折萱衣:“……”
倒是无法反驳。
外面赶车的海棠听了就笑,“真是聪慧,奈何啊。”
沈思衡闭上眼睛,反正他没有进取心,不在乎别人怎么想。
有时候父母和阿姐以及身边的人太优秀了也不是什么好事。懒一点就会成为笑柄。
哎,幸好有小树。
可惜了,小树如今被压着在礼部,也要每日去上值。作为亲王,他更加不能跑。
思衡愤怒又无奈,还十分心酸。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从姨母变成皇帝以来,京都城里就变得人人都努力了。
女子努力,要出去做生意,要读书考科举,有的以慈幼堂为人生大事,有的出门教书创办学堂,专门教导贫家的孩子读书,去立学游学。
女子这般,男子好像被戳中了肺管子,要么开始大肆打压,打压不过,便变成了双倍的勤奋。
他们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总不能被女子比下去吧?
阿娘听见这话就翻白眼。
思衡生于沈家,长在皇宫,混迹于皇子亲王之侧,每日瞧见他们如此辛劳,早就发怵了。
他和小树只想要睡,躺着,才不做官呢。
如今小树已经沦陷,他必须□□才是。
躺平不易,思衡叹气。
折萱衣:“做什么叹气。”
沈思衡十分惆怅:“思念故人。”
折萱衣:“思念故人——谁?”
沈思衡:“小树。”
折萱衣都要笑死了。她笑起来,道:“你知晓吗?你刚出生的时候,本是要叫小草的。”
小树和小草……
沈思衡还是第一回听闻,“是吗?”
折萱衣:“是啊,但是你爹不同意,他早早给你取好了名字,就叫小狸。”
小狸啊,小时候还叫过,长大了就不叫了。
不过大家还是叫阿姐小花。
沈思衡又闭上眼睛,“八姨母,我们去宁州,是去看七姨母吗?”
折萱衣点头,“是啊,她那边事情多,我去帮忙,等忙完了,我就离开大秦了。”
她已经走完了大秦,如今要去更加远的地方了。
两个人一路往北走,一路上,遇见山川河流,她们也会停下来。
“你们不是都看过一次了吗?”
折萱衣头戴斗笠,身披蓑衣,带着海棠和思衡两个人一起,一人一舟,撑着木筏行于潞州明通县明通河上。
夕阳西下的时候去的,黄昏笼于她们的身上,炫彩夺目。夜幕降临之时,星辰倒映于江河,木筏不断往前,山川倒映相迎合,木筏一动,水中的星辰散掉,又聚拢。
就连思衡,也被美得忍不住睁开眼睛,不好闭上了。
等到了潞州州府,三人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