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隆元年注定是一个忙碌之年。沈怀楠此时年岁算不得小,但也算不得老。在这个年岁坐上户部尚书的位置,虽然算不得是前无古人,却是本朝少有的。
他是春风得意。平日里得罪他的人都开始逢迎拍马,听闻折邵衣有孕,又有人开始打起了送妾室的主意,沈怀楠便黑了脸,大骂此人其心可诛,决心与其断交。
因打这主意的不止一个,沈怀楠还专门写了一份断交名册给皇帝,明言道:“他们深知臣家中妻子怀有身孕,依旧要送妾室刺激臣妻,说不得就是让臣妻和孩子有意外,从而达到离间臣与臣妻的夫妻情分,然后离间陛下和皇后娘娘的情分。”
皇帝:“……”
你们夫妻的脸面未免大了些。
好自信啊沈怀楠!
他好笑着道:“不至于不至于。”
沈怀楠一脸倔强,“陛下,这是那些怀有小人之心的大臣们,您看看,记记,不好好的做官,竟然还敢贿赂长官了。”
他哼了一声,“不管他们心里怎么想的,好端端的给臣送美人,就是要求臣办事呢。”
“这是贿赂,幸而臣刚正不阿,要是换成其他人收了人,以后那美人吹一吹枕边风,臣是应还是不应啊?”
皇帝的脸色就不好了,他拍拍沈怀楠的肩膀,“朕知晓你的心意,也知道你的品性。你说得对,一门心思做这些的人,如何能有心思为百姓谋前程。”
于是下旨责罚了名册上面人的俸禄。
此事一出,满朝哗然,沈怀楠顿时成了个臭老九,是谁见了都想避开。有人说他想走纯臣的路子,有人说他分明就是个奸臣了。
“就这么点事情小题大做,跑到陛下面前说道四,陛下还信他。”
“他说什么,陛下就信什么……这长久以往,怕是不好啊。”
这些话或多或少被李荣光听了去,跟沈怀楠一起的时候,担忧的跟沈怀楠道:“我们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你的脾气和秉性有些像陛下,心是善的,也不愿意妥协,眼里容不下沙子,可是强拳难敌四手,你这般下去,怕是不好。”
沈怀楠脸一板,“我一贪银子,二不贪色,我怕什么!”
李荣光便叹气,自己找了皇帝,“其实也怪不得怀楠,他就是这么个性子,好好做事,也与人为善,只是性子跟澹台老大人一般,惹不得。”
说着说着,他又有些不满的道:“五皇子逼宫那一晚,怀楠带着人救了不少人,如今这些说他坏话的,也有好几个是他救的。”
皇帝感慨,“哎,怀楠这个性子是会吃亏的。”
他道:“还是澹台思正老大人教导错了,把自己的那一套传给了他,说话做事得罪人,但是朕会如同父皇庇佑澹台老大人一般庇佑怀楠。”
然后拿着一本折子道:“朕之前被先帝打压的时候,总觉得要是朕坐在这个位置上,肯定也不差。如今坐在这里,却总觉得艰难,朕实在是不如先帝多矣。”
李荣光自然是要夸一夸皇帝的。等夸完了,皇帝心满意足,然后等李荣光一走发现坏了。
折子还没看呢。
皇帝烦躁的拍拍自己的头,“从早到晚,从晚到早,朕就没有歇过,真不知道父皇是怎么做一辈子皇帝的。”
他好烦啊。
他回到后宫,因又是一个月的十五,他去了皇后的长乐宫,一去又瞧见皇后在那里看账本。
皇后可做了不少的生意,这个皇帝是知晓的。他好奇的问了问,“你这每日算账,难道不烦么?”
皇后:“喜欢的事情怎么可能烦呢?这些银子盘算出来,匀出来下半年要用的,便是化成粮食书本等物送去慈善堂的,都是孩子们的命和未来。”
皇帝感慨,“你真是个好人。”
皇后终于抬起头看他,“你怎么了?”
皇帝:“没怎么。”
皇后眸子动了动,状若不感兴趣的道:“那您晚膳想吃什么?”
皇帝:“哎,不想吃,一点也吃不下。”
皇后啪的一声将账本放在桌子上,“陛下,有话直说。”
皇帝缩了缩肩膀,他哼了一声,然后理直气壮的瞪回去,“朝堂大事,你个妇人知晓什么。”
皇后便哦了一句,“那陛下自己去烦忧吧,这些事情臣妾不懂。”
皇帝知道她不懂。在他眼里,皇后要是个男人,怕是个经商的好手,也是个良善的商户,他是要给她颁发一个百世善商牌匾的。
但是朝堂之上,那是国家大事,皇后自然是不懂这些的。他把奏折扔过去,“不过跟你说说也无妨。”
他道:“越州知州上折子说当地匪徒众多,想要朕派军队去配合剿匪。”
皇后:“剿匪是好事,陛下派人过去不就得了。”
皇帝就有一种优越感在,他道:“皇后,这事情你可想差了。你也不想想,咱们大秦十六州,疆域广阔,每一州都是有匪徒的,要是越州派了兵,那其他的地方要不要派兵去?”
皇后:“……”
她咳了一声,“从邻州调兵过去也行。”
皇帝呵呵,“这个问题根本没有解决。”
“朕还是那个问题,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