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西昌街之前并不算得是一个热闹的地方。它不如东城,住的都是达官贵人,这边的地价低,住的也是市井百姓,他们有银子的就搬去了东城,要是没银子,就继续住着。
这一片做生意的多。但是去年八月,朝廷正式把官绣放在了这里,派人过来修缮官绣院,这条街上就开始热闹了起来。
管官绣院的人不是男人,而是女人。刚开始只有一两个姑娘过来,后来就来了很多。
她们不仅在这里修缮官绣,还开始盘下一个茶楼。后来,她们又不仅盘了茶楼,还盘了绣坊。
再后来,她们开始在街上游街打马,不戴面纱,引起了不少人的争论。但慢慢的,众人也习惯了。
他们说:“她们是官了吧?是陛下和皇后太子妃等人亲派的,跟其他女子自然不一样。”
这股风气还没过去多久,她们又开始在这条西昌街上买东西了。
姑娘们无非就是买金银首饰,但这条算不得是给富贵人家卖东西的街上自然不会有好东西,便马上有金银商贩听见了消息,街上就有了好的首饰铺子。
贵人姑娘们有钱,一买就是不少,买了今日,明日带了人还要买,渐渐的,这条街上就被那些富商接手了。
慢慢的,又有了绸缎庄子,好的酒楼,成衣铺子,还有弓箭武器——来这里的武将姑娘也不少。
自从第一家武器铺子在这里卖出了好价钱之后,其他武器铺子就看见了利益。因为姑娘们开始带着家里的兄长们开始逛了。
再后来,这街上有了卖花女。
她们卖的绢花缠花好看又便宜,走街串巷的,大家久而久之也习惯了。专门有妇人姑娘来这里等她们买。
吴巧娘便是之前最早出来的卖花女,也是一个绣娘。她手巧,做缠花绢花是好手,绣工也好,在这条街上是出了名的。
她去考官绣,家里的兄弟都紧张,寒冬腊月的送她去考,站在官绣院门外等。爹娘在家拜菩萨,头都磕红了,全家陪着她考,她却没考进官绣。
爹娘和兄长们都安慰,但她还是很伤心。不过她也不埋怨,她是看了在场其他绣娘们的绣品的,都比她好。
监考的折家九姑娘说,明年还能考,今年没考中,明年再考就是了。她也还可以进京都绣坊,这也是太子妃娘娘建的,就是为了让绣娘们有一地可以赚银子。
她绣艺好,家里人都劝她去京都绣坊算了,不管怎么样,那地方是太子妃给天下绣娘的一个容身之地,也算是跟太子妃攀上了关系,只要能去就是好的。
但是巧娘不愿意。她想凭着她的手艺,定然比在绣坊里面赚的多。
她娘不理解,“但是去了绣坊,你也不用起早贪黑的出去卖簪花了。”
吴巧娘觉得不同。
“不愿意出门的,就可以去绣坊,愿意出门的,为什么要去绣坊呢?我更喜欢出去卖花。”
她要出去,她娘怕她受欺负,“女子行商何其艰难,你阿兄们也不能天天跟着你啊。”
巧娘闷不吭声,她在家里受宠,家里人再劝,她主意还是正的。
只是她爹娘和兄长这次是狠心了,不准她出门。
她爹抽着旱烟,牙齿黄黄的,一味的叹气,“巧娘啊,你要知晓,你名声已经不怎么好听了,之前就算了,我们任由你,但是如今有绣坊这种好去处,你不去,将来指不定后悔。”
吴巧娘知道她爹说的有道理。但她性子倔,还是打定了主意不松口。她爹没办法,让她娘把门锁了。
锁了就锁了,吴巧娘也有自己的办法。
天不亮,她就蹲在了窗户边。这边的窗户还是锁着的,但是依旧有个缝隙,可以看见外面。
她竖着耳朵,渐渐的,马蹄声近了,她看准了机会,拿出自己缠的绒花丢出去。
一个骑马的姑娘从前头过去,马蹄子踩在了绒花上,没有停留。
吴巧娘有些失望。然后给自己鼓起,没事,还有机会,她还要回来呢,到时候再扔一朵绒花。
结果马蹄声又慢慢的回来了。然后,一个利索的身影翻身下马,捡起来了那朵绒花。
折邵衣看看这朵绒花,再看看那扇窗户,她犹豫的走过去,喊了一声,“巧娘?”
巧娘捂着嘴巴就哭了起来。
……
折邵衣记得巧娘。那个卖给她绒花的姑娘,身后有三个壮实的兄长跟着,一个人提着篮子穿街走巷的卖绢花。
她说每日里看见自己骑马经过她家,她从窗户的缝隙里面看见过她打马而过的场景,所以有了勇气出来卖花。
后来巧娘又去考官绣,没考上。她本来以为她要去京都绣坊的,结果也没看见。
她还问过这姑娘,结果姑娘性子挺强,很好,说要自己卖花。
折邵衣挺佩服她的,还让她有事情找她,能帮她一定帮。
结果今天就帮上忙了。她坐在这屋子里面,对面是吴巧娘的父母。
吴巧娘低着头,把事情说了一遍,哀求的看着她,“折九姑娘,我想出去卖花,等我有银子了,我就盘个铺子下来,专门给人家梳头。”
折邵衣见她还有自己的计划!她问,“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