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说:“昨天我有个会,没顾上过来,听说出乱子了?”
萨仁赶紧说:“没有,是我们没说清楚我们厂子的性质,让大家误会,也耽误招商办几位同志的时间了。等忙完了,我一定好好答谢几位,也得好好谢谢曲乡长的援手,要不是你们接待,我们直接去村里招工,没准真会被人当骗子。”
曲乡长只听说是两个年轻人,没想到这么年轻,还都是女性,刚见面时还存了轻视,但见人家谈吐得当,还很懂规矩,曲乡长也不由高看一眼,帮着给医院那边打了声招呼,让今天就安排体检。
医院那边其实今天忙得过来,他们就是想有点仪式感,院长还准备赶紧收拾出一个体检中心来,看起来像那么回事。
萨仁见今天就能体检,对曲乡长的好感又多了几分,虽说她来时被那个临时的招商办弄得一愣一愣的,但现在想想,人家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他们这穷乡僻壤的,没人来投资,甚至农民都没有出去找活干的想法,可见从上到下思想有多落后保守,能想出这法子来,也算是在努力找出路吧。
萨仁也开始考虑来这里建厂的可能性,现在只接了军队的一个大单,光野战奶就做不过来,而且这还只是北部几个军区的,如果全军都覆盖,再加上其他的奶制品,还有呼市京市的单子,她那个厂子也负荷不起,肯定还要在别处开分厂。
这里土地贫瘠,但坡上路边的杂草丛生,放牧加上饲料喂养牛羊应该也可行,就是一家一户的散户不好收奶,还得再设立奶站,一个村一个奶站,奶站控制好奶源质量,再往奶厂送。
这里不是草原,各村之间挨得都不远,这样安排其实很方便。
萨仁心里计划着,先没提这事,跟其其格安排大家体检。
招工是大事,又因为昨天的闹剧,所有人都知道了,今天来的闲人们就更多,有看热闹的,有观望着不知道要不要去的,还有想把孩子送去的,不管乡政府还是医院都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赵丰收在外围蹲着抽烟,听着大家议论,大部分人还是说私人厂子不靠谱,可也有人说人家乡政府都出面牵头了,肯定靠谱。
又有人说这么大事就两个年轻姑娘来,一看就像骗子,反正是说什么的都有。
赵丰收的烟是自己卷的,没有烟头,眼看就烧到手了,他猛吸了两口把最后一点扔在脚下碾灭了,这才朝乡政府走去。
他是倒数第二批插队的知青,父母都已经过世,城里的家也早没了。以前他不叫赵丰收,叫赵文宣,是来齐家坎插队时改的名字,当时特别流行改个进步的名字,他说这里年年欠收,就叫丰收吧!
叫了丰收,哪年也没丰收过,后来就跟他插队时住的那户人家的闺女好上了,前年跟村里要了一户绝户人家的宅基地,没钱嘛,也不嫌晦气,房子都没重盖,直接就住进去了。
别的知青都找门路回去了,可他家里没人帮着使劲,也没有单位接受,只剩下高考一条路。
结果也不知道是压力太大,还是运气不济,平时不如他的都考上了,他连个专科线都没过,病急乱投医,甚至差点听算命先生的话把名字改回去,人家说叫文宣才是文曲星的命,你非改成丰收,这就是农民的命,再怎么努力也不成。
赵丰收被忽悠的刚想改呢,算命先生为给死人结姻亲,办了点偷坟掘墓的事,被抓了。
他媳妇就劝他:“改什么改啊,算命先生要真能掐会算怎么算不出他自己有这一劫?你当时改名字的时候说的多好听,什么要跟贫下中农一起给国家种粮食,要争取大丰收,现在改回去,人家该说你是想脱离贫下中农了!”
赵丰收吓住了,没敢改名字。
他次次考次次失利,不安心生产,家里穷得叮当响,他岳丈家也看不上他,一开始还帮扶帮扶,后来小舅子也娶了媳妇,这媳妇厉害得很,不肯让大姑子家占一点便宜。
他岳丈岳母顾着儿媳妇,另一个也是怕他走了把自家闺女丢在半路,也不再给他家任何支持,就是想逼着他赶紧赚钱自立,别再复习备考了。
赵丰收来了这么多年也没学会种地,没了岳家帮扶,那是越过越穷,孩子再有几个月就要生了,别说小衣服,尿布都没准备呢。
大人就那两身换洗衣服,布票倒是有好几张,可也没钱去买,想把布票卖了吧,全村人都舍不得扯布,谁家缺啊,正琢磨着拿着家里不用的布票油票去城里换点钱换点东西,萨仁他们就来招工了,好几年也没学会种地的赵丰收觉得当工人总比当农民强。
回不了城,去个能赚钱的地方也行啊,赵丰收跟他媳妇一说,他媳妇也立马同意了。
他媳妇当初住到绝户家的房子时心里就有阴影,虽说不搞封建迷信,可大家都说这房子不吉利,能不怕嘛,好不容易怀孕了,也整天疑神疑鬼。
于是赵丰收立马来报名了,哪想到人家不是公家的,今天他蹲在那儿左思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