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您也知道, 我向来就是个耿直的性子,宿白微根本就是伙同他的那个小白脸儿给我下了套,否则我怎么会干出那种糟心事儿?……您就信我好了, 在宿白微回咱家以前, 您看我几时和小辈儿们闹出过麻烦, 明摆着就是他这一颗耗子屎坏了咱们一锅汤。”
“您别瞪我啊,我知道,您不喜欢看我们内斗。我也不是想坏了您的规矩,实在是这宿白微啊, 他在您不知道的时候,干过不少龌龊事儿!嗐, 您别打我呀——”
宿烽这会儿正陪着老爷子下棋, 顺便找补一下他在老爷子面前的形象。
作为宿家的长子长孙,他和他的父亲过去都是老爷子最看重的人。因此他在老爷子面前说话也带着些痞里痞气, 有恃无恐。
当初父亲离世,所有人都猜想, 宿烽是老爷子继承人的不二人选。只是谁也没料到,那个曾经被赶出去的私生子宿白微竟然杀了个回马枪又回来了。
依照爷爷对宿烽的喜爱,他最初原本没想把宿白微放在心上。
哪成想,这些年大小麻烦竟然都被宿白微也化解, 倒让他一点一点把路给铺了起来。
“爷爷您就没想过, 他是个同性恋啊, 同性恋怎么能当继承人?……唉, 我知道您开明,但那人不仅是男的, 还是个花边新闻一堆的小明星啊。咱们这种好人家, 可不兴跟那些乱七八糟的圈子搅在一起, 您说是不是?”
宿烽一个人说了半天,老爷子哪里又能不知道他的心思。
但就像宿烽知道的那样,爷爷就是对他偏宠,因此才由得他把话说到这地步。
“臭小子,到我这儿来煽风点火的,还有没有点当哥哥的样子?”老爷子一颗棋子重重地放下,佯怒地责备了一声。
就在这时,宿烽的助理突然敲门进来,走到当间儿还被柔软的地毯边缘绊了一脚。
“老先生好!”
助理先冲着老爷子鞠了一躬,然后满脸焦急地看向宿烽,刚要张嘴。
宿烽横着眼看过去直接打断他:
“谁让你来的,前面一堆事情不去做,来宾不去接待,急匆匆地跑来现眼?”
老爷子这时也顺势冲自己的随行人员招了招手,对宿烽说:
“时间也不早了,我下去看看。你小子脾气不要总这么急躁,别人来找你肯定是有事,先处理好再说。”
宿烽自然应下,扶着老爷子到门口,目送走了又回过身来,不满地对助理说:
“我正忙着,你怎么回事?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不知道?有什么要紧事能比我陪老爷子下棋重要?”
他觉得助理闯进来耽误了他在爷爷面前挽回颜面的机会,心中烦躁。
可下一刻,助理的话就让宿烽再也烦躁不起来了。
“老板啊,您母亲……大夫人她当着所有媒体记者的面被警察抓走了!现在所有人都在说夫人她吸毒,还有人说您也——”
“你说什么?!”
宿烽当下僵在原地。
一种风雨欲来的预感使得他汗毛倒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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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白微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还能在宿家的宴会上得到如此优待。
无论是主家的人,还是宿家的旁支,又或者是那些地位不低的来宾,各个领域的精英人士以及不同家族的长辈或晚辈——
每个人都对他抱着出奇温和友好的态度。
这些人向他敬酒,听说他胃不好以后,一点也不勉强,还主动换了茶水递给他。
他们笑着和他攀谈,似乎忘记了过去的几年里,每个人都曾往宿白微身上扔过白眼或嘲讽。
“一转眼三少爷都这么大了,真是一表人才啊。”
“不愧是宿家的后人,无论风度还是能力都少有人能望其项背。”
“我以前还常常与你父亲说起,虎父无犬子,三少爷将来必定前途无量。”
宿白微笑着应下这些奉承。
他不是傻子,为什么曾经冷眼的众人今天却对他百般示好——无非是因为宿烽在宴会开场前,匆匆离开,而他离开的理由并不光彩。
记者可不会为他和连臻隐瞒,于是很短的时间内,所有人都知道了宿烽的母亲因为涉嫌吸/毒被抓进了警察局。
大家再一看老爷子的脸色,尽管他表现得老神在在,但很明显,眼底染着一丝被压抑的愤怒。
于是风向便在那一刻转变了。
三个继承人选,宿闻樱历来置身其外,宿烽又在今天这种关键日子惹上麻烦。
剩下的宿白微,自然就是众人眼中最有可能逆袭而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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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宿白微很克制,他几乎没有在宴会上喝酒。
司机来接他的时候,宿白微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去半山花园。”
那是他外环的别墅。
司机原本都往前开了一段,这会儿一听到目的地,愣了一下。
他知道老板很少去那栋房子,因为离工作地点很远。所以他一边调头一边问:“那明天需要我去接您吗?”
宿白微看了一眼窗外,随口道:“不用。”
一个小时后,宿白微回到了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