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人?”
“陈兄?”
“望舒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陈景进了翰林院之后,再是给自己做了千百遍心理建设,但到底是初来乍到,又不是皇城根下长大的,比起在荆湖那随心所欲的劲儿还是收敛了许多。
每日点卯之后大部分时候便会去一趟教习那头,看看今天有没有新的差事分配。要是有就干活儿,要是没有就回自己屋里待着,看书习字怎么都行,日子过得比当年在山长手底下还舒坦。
如此一来,原本等着看新进院的榜眼探花怎么为了编纂编修的位置,你来我往龙争虎斗的人望眼欲穿也没等到好戏登台。只都私底下偷偷的说,这位新探花郎性子还真有些冷。
今天这位冷峻的陈大人突然主动串门来,可不就把一院子人都给惊动了。“陈大人,谢大人还得有一会儿才能来,您先歇歇喝口茶,这奶糕子是今天早上做的,您尝尝味儿。”
茶是今年上好的明前,那会儿的茶还能留到现在就可想而知当时得了多少,陈景闻了闻第一反应就是这茶得多少银子一两,明年高低得找谢明然弄点回去。
奶糕子倒是还行,除了满嘴的奶香叫人回味之外,陈景也吃不出别的什么道道儿来。他到了京城别的都好就口味一直没改过来,平时尝尝鲜无所谓,天天吃可真受不了。
上茶的是谢家的奴才谢竹,自打谢明然中了状元之后,谢家老太爷就把这机灵孩子送到谢明然跟前来,说是伺候谢明然,其实是替谢明然搭理对外的俗务。
谢竹如今每天也没什么大事,就不管谢大公子什么时候来翰林院,他都早早的来晚晚的走,就算谢明然不在他也能替主子把整个屋子打理干净,来了客人也能招待妥当。这会儿把陈景伺候得舒舒服服的,还叫人不觉得太殷勤,也算是一本事。
要不说世家子弟就是同寻常人家不一样呢,陈景自认为自己不是个小气人,进了翰林院之后该交际的该置办的东西都没落下,甚至还零零整整的往院子和屋里添置了不少,连黄墨都有好几回旁敲侧击的问陈景,老家的底子是不是挺厚实的。
但这会儿看了谢明然这边的布置和摆件之后,陈景不得不在心里暗自感叹,自己那头顶多也就是小打小闹,谢明然这儿才是真把日子给过明白了。
“谢竹你忙自己的去吧,我这边不妨事。”平时从来都是谢明然有事没事去陈景那儿赖着,今天陈景头一回过来谢竹可不敢怠慢,此时就算陈景这么说了,他也只点头应下,接着该怎么伺候这么招呼还是照旧。
好在谢明然也不是个十分惫懒的人,虽然晚是晚了点但好歹不是来赶中午饭的时辰。他的教习是谢家的老相识,轮辈分算是谢明然的师兄,今天他来得晚在教习那儿听了几句闲话,进来的时候明显兴致不太高。
但再不高的兴致,见着陈景之后也高了,“望舒!你怎么来了,哎哟你怎么不早说你来,要早知道你来我今儿说什么都得早点起来,我还以为咱陈二爷不愿登我的门呢。”
谢明然从不掩饰自己就是想拉拢陈景的心,这会儿见他过来自然高兴,原本就碎的嘴越发的叨叨起来,听得陈景耳朵脑子嗡嗡的,要不是今天真有事要他帮忙,他非得立马走人不可。
“得得得,我人都来了你还说这些咸的淡的做什么,今天来就是想跟你讨个主意,我这宅子总还是要买,再胡乱出去找个中人我不放心,谢兄能不能帮忙找个稳妥些的人替我寻摸。”
自从谢明然和汤铮两人把不对盘的关系摆到台面上之后,两边就一直在想方设法的拉拢陈景,之前返乡回京城的路上,陈景在船上就收到他俩好几封信,那架势恨不得把陈景直接接到家里去住。现在陈景主动提出找谢明然办事,可不把人给高兴坏了。
“嗐,就这事啊,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呢,这事你不来找我我今天也得过去找你,昨晚上回去之后我就琢磨了,我手里头现在只有两处地方,一个在城郊想都不用想,还有一个在东城……”
谢明然昨天刚开始确实只不过想凑凑热闹,一来不想回家二来还可以和陈景拉近些关系,也算是一举两得。但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那地步,回家之后谢明然就一直在琢磨这事,大晚上的愣是拉着妻子王氏把自己名下的产业仔仔细细数了一遍。
谢明然从小就是谢家最特殊的一个,有了少爷的身子却没个矜贵少爷的性子,见谁都乐乐呵呵的,跟谁都聊得上几句,连家里后厨帮忙的婆子家到底有几只鸡鸭他都能知道。
只不过这性子就像一把双刃剑,谢老爷既欣慰儿子不是那等眼高于顶的废物点心,又担心他这般性子出门总归是要被人欺负被人骗的。所以从小就硬逼谢明然学着怎么冷下脸来,这一招虽说对身边人没用,但好歹能唬住和吓退一大批只想往他跟前凑的闲人们。
“谢兄,我是找你帮忙,不是要投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