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陈知让有几套房产,和书吟做邻居的这套,离银行最远。
他搬离了这套房,选择住在上下班最方便的小区。
人和人之间的交往,其实也可以很浅薄。
离开了手机,离开了互联网,就什么都不是。
沈以星不再和陈知让提起书吟,她开始催陈知让相亲。
陈知让也确实开始相亲了。
不是因为书吟。
而是因为年龄到了。
母亲拿了一沓照片过来,让沈以星帮哥哥选一选。
沈以星向来没大没小,话不过脑:“是在选相亲对象,还是在选妃啊?”
换来母亲敲了下她的脑门:“说什么呢?你哥的照片,也是这么被人挑着的。”
相亲市场,看的是彼此的价值,而非衡量对彼此的好感。
沈以星无语:“这样能选出什么来啊?”
沈洛仪说:“先看看照片,喜不喜欢,喜欢的话,就可以见个面接触一下。不要排斥相亲,相亲不过是认识人的一种途径。”
沈以星复又后悔了,凑近陈知让的耳边,小声说:“你别相亲了,哥哥,我不喜欢你被人货比三家的比来比去。”
陈知让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妈说的对,相亲是认识人的一种途径。”
沈以星双唇翕动,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要说些什么。
最后只剩缄默。
等沈洛仪走后,沈以星才问陈知让:“你真的愿意吗?”
陈知让:“什么?”
沈以星:“相亲,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婚姻。”
陈知让:“相亲也会遇到真爱。”
沈以星瞪大了眼,眼里满是惊恐。
她是被气笑的:“你听听你的话,你自己信吗?”
“书吟和商从洲,不也是相亲结婚的吗?”他心平气和地提到他俩,仿佛自己从没爱过她一样。
沈以星哑口无言。
陈知让揉揉她的头发,温声道:“我也到了该结婚的年龄,平时工作不怎么能接触到异性,相亲是最快速最方便的通道了。”
沈以星闭了闭眼,语速很慢,似哽咽着:“你还喜欢她吗?”
她没说那个“她”是谁。
彼此都心知肚明。
陈知让轻笑了声:“喜不喜欢重要吗?她还不是商太太的时候,我都不能做什么,更何况,她现在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
道德和良心,都在束缚着他。
他身上的镣铐太多了,他习惯于此。
过半晌,沈以星沉沉地叹了口气,喃喃道:“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好像所有人都过得很幸福。”
“好像总有人不幸福。”
闻言,陈知让眸间黯了黯。
但他不甚在意地笑笑,什么都没说。
-
陈知让的生活是三点一线的,工作,饭局,家。
如今开始,又多了一项:相亲。
基本每周一次相亲,父母给他挑选的相亲对象,完美符合门当户对这一理念。
对所有相亲对象,陈知让的感觉类似——无感。
相亲次数多了,父母产生些微不满,以过来人的口吻劝他,找个合适的过日子就行,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情爱的?我和你妈也不是因为爱情在一起的,你看我俩这些年不也过得挺好的吗?
他们下了指令:“哪有哥哥在妹妹后头结婚的?今年过年前,你必须带个女朋友回家。”
一段冗长的沉默后。
陈知让眼睫低垂,声音低低的:“嗯。”
即便答应了,他对于相亲一事也不抱任何希望。
平淡地来,平淡地吃个饭,然后离开。
那天发生了一个小意外。
他坐错了位置。
对面的女生皮肤很白,没有任何血色的白。
化着精致的妆,整个人连头发丝都透着矜贵。
她坐在他对面,嘴角往上扯,露出一个极其标准礼貌的微笑。她有种不沾染风月的美,清冷素雅,某个角度看上去,和记忆里自卑的书吟很像。
人间埋下了许多伏笔,影响着未来的人生。
陈知让心里的晦涩平仄都被按压下去,他喉结滚了滚,却还是笨拙地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们彼此沉默,沉默地吃着饭。
直到一通电话打来,真正的相亲对象在电话那头掐着嗓子问他:“你快到了吗?我在餐厅等了你快半小时了。”
有两道声音传至耳边,一道是手机里的,还有一道,是身后的餐位里的。
陈知让终于知晓,自己坐错了位置。
等他挂断电话,对面的女生无意识地弯了弯嘴角:“其实我知道你不是我的相亲对象,可是我不想说。”
又不像书吟了。
也是。
没有人会像她。
她是世间绝无仅有的独一无二。
陈知让语气冷淡:“抱歉,打扰你用餐了,我会和服务员说,你这桌记我账上。”
“不用。”女生说。
他起身欲走。
又被女生叫住。
“你心里有个喜欢的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