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们只在巷子口抱了一会儿,还不到五分钟。
小丫头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被商从洲用两根棒棒糖给收买了。
但书吟不想回家,一回家,就得面对亲戚的各种问话。他们或是好奇,或是关心,或是单纯闲得慌。书吟本就不喜欢在人多的环境里相处,更惧成为人群的焦点,索性和商从洲带着小表妹,开了十几分钟的车,去附近的电影院看电影了。
看的是小孩子最喜欢的动画电影。
书吟和商从洲倒也看得下去,中间隔着个小孩,他们举止规矩到,连手都没摸过一下。
说起来,这个夜晚是非常平淡的夜晚。
可是书吟隔天,是从睡梦中醒来的。
梦里她和商从洲陪一个小孩子看电影,那个小孩不是她的表妹,没有叫她“表姐”,而是仰着脑袋,甜甜地叫她“妈妈”。
她一度厌恶婚姻,反感家庭,认为自己永远不会有小孩。可是梦里的她,是非常幸福的。
就连醒来,书吟的还沉浸在梦中,身体似游离在潮汐里,无处可逃。
商从洲回到房间,就看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接连叫了她好几声,书吟才有所反应:“怎么了?”
商从洲刚洗漱完,额前碎发微湿,柔顺妥帖地垂下,没有往日的精英感。却平添几分清澈俊朗的意气飞扬,清润似记忆里的少年。
“我才应该问你,你怎么了?”商从洲问她。
书吟说:“做了个梦。”
“噩梦?”
“不算,不是。”书吟也分不清了,轻声呢喃着,“或许,是个美梦。”
“嗯?”
“我梦到你了。”
商从洲了然:“春梦。”
霎时间,旖旎温馨的氛围烟消云散。
书吟气得不行,懒得搭理他,掀被下床洗漱去了。
招惹过她,商从洲自然得讨好求情,急忙地跟在她身后,“怎么就不开心了?我要是做关于你的梦,都是不正经的梦。”
无异于火上浇油。
书吟含着满口泡沫,咬字还是清晰的:“我才不像你。”
商从洲笑:“那梦到我什么了?”
书吟漱完口,猛地反应过来,探究的眸光睨向他:“你第一次做和我有关的梦,是什么时候?”
商从洲无奈摊手:“你确定想知道吗?”
“……”
“……”
沉默半晌,书吟放弃了。
看他的姿态,估摸着,是在他俩结婚之前。
她太清楚他这幅斯文皮囊下装着如何的风流骨了。
书吟洗漱护肤完,画了个淡妆。
商从洲寸步不离地在她身边,欣赏她化妆。
他问:“到底做什么梦了,还能梦到我?”
书吟想了想,还是告诉他了:“我梦到我们有了个小孩,
”她画眼线的动作顿了下,斜飞的眼线轻佻地挑向商从洲,似是一把钩子勾住他的心弦,“然后我们带她放烟花,看电影。就像昨晚带表妹一样。”
说完,等了好一会儿。
书吟才等来商从洲的回答。
他一脸无波无澜的,算不上期待,也无所谓开心与否,说:“是吗?”
书吟眨眼的速度变慢,迟疑着:“你是不是——”
话说到一半,就被他截住。
“——别误会,我没有不喜欢小孩,也没有不憧憬我们有孩子以后的生活。我只是在想,你是想要一个孩子,还是想要弥补曾经的遗憾?”
曾经作为留守儿童的书吟,渴望被关心,被照顾,被呵护,被重视……所有,所有的遗憾。
书吟站在原地静住了。
心脏好像被人划开了一个大口子,里面哗啦啦地流出许多的东西。
所有的东西,都被商从洲捡起来。他们都看见,捡到的碎片,都是有关于童年的求而不得。
然后,商从洲把所有的东西都拼凑在一起,组合成圆满,又将圆满塞进了她的心里,缝缝补补地,把她的心脏缝补完全。
构成了圆满的书吟。
书吟喉结微哽,说话的语速很慢,温吞地笑:“你好像比我还了解我自己。”
商从洲抚了抚她的唇,说:“因为我爱你。”
爱一个人,不仅爱她的完美,更爱她的不完美。
-
待书吟化好妆,吃过早饭,他俩便出发去商从洲家。
过去的路上,商从洲讲他家的亲戚关系交代的一清二楚。
“我小时候跟爷爷奶奶住,住在空军军区大院里。我爷爷的官职比较特殊,等你见到他就知道他以前是做什么的了。我有两个伯伯,三个叔叔,一个姑姑。叔伯们都是在官场的,至于我小姑姑,她是外交部的——我小姨应该和你提起过我姑姑吧?”
“最美外交翻译商清菡吗?”书吟有印象。
“嗯。”商从洲说,“小姨经常在她面前夸你。”
书吟莫名压力倍增:“……她夸我什么呀?”
商从洲说:“放心,别太紧张。家里人见面,又不是工作面试,而且我家里人都很好说话的。”
话是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