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交住院的押金。
书吟于是又下楼去交押金。
连轴转的一晚,押金交完,她没什么力气地坐在医院大厅的休息椅上。
她想起自己在奶奶的床头柜里找到的存折,前几天取了五万块钱出来。对普通家庭而言,对普通家庭的老人而言,五万块钱意味着什么呢?
可能需要辛辛苦苦,省吃俭用好几年,才能攒下五万块钱。
就这么被儿子赌博输掉了。
书吟说不上来什么想法,她无意识地盯着一个方向,长长地吐了口气。
然后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视线里出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商从洲。
此时的他应该在学校参加晚自习,亦或者是在家里伏案学习,他可以出现在这座城市的任何一个空间,唯独不应该出现在医院。
商从洲往缴费处走来,见到书吟的时候,他也微微愣了愣。
视线撞上那一瞬。
书吟还是和他打招呼了:“学长。”
商从洲问:“生病了吗?”
她摇了摇头。
她不知道她现在的状态挺糟糕的。面色惨白,就连唇部也没有一丝血色。绑头发的发绳不知何时松了,头发披肩垂着,有些凌乱。
商从洲的视线淡淡往她身上一滑,“等我一下。”
书吟不明所以。
就见他转身去缴费,随即,又离开。
书吟像是被施展了魔法似的,坐在原地岿然不动。
她不知道商从洲去干什么,也不知道商从洲让她等什么,但他让她等,她就乖乖地等。
不到一分钟,商从洲回来了。
他手里拿了杯饮品,冒着热气,“喝点热牛奶。”
书吟动作顿住:“给我的吗?”
商从洲笑:“嗯,给你买的。”
见她一直没伸手来接,商从洲考虑周到,“是乳制品过敏吗?不能喝牛奶?我给你买杯别的热饮?”
“没有没有。”书吟接了过来,双手托着杯子,密密麻麻的热意蔓延在掌心里,十指连心,她的心脏好像也被熨烫出热意。
她抿了口,说:“谢谢。”
商从洲站在她面前,一站一座,他低头俯视她。
往往这样的身高差距,处于低处的人很容易产生被睥睨的轻蔑感。可商从洲的目光很友善,说话时的气息很轻,浮荡在空气里,很好听。
“晚饭吃了吗?”
“没——”她下意识答,又很快说,“吃了。”
身体像是不满她的撒谎行径,肚子在抗议,咕咕地叫了出来。
“……”
“……”
书吟窘然地干笑两声。
商从洲脸上没有任何调侃的情绪,他往某个方向抬了抬下巴,比起让她很有负担地带她吃饭,他用了个极容易让她接受的方式,说:“我也没吃,要不一起去便利店吃个饭?”
书吟沉默了几秒。
并非是纠结要不要答应他,而是需要时间,缓冲这份从天而降的惊喜。
然后,商从洲看见面前这个自打第一次见面时就拘谨文静的小姑娘,扬着纤细的脖颈,动作极慢地点了点头。
“好。”她应了。
便利店在医院的门诊楼与住院部连接处的通道里。
里面备了几张桌子,方便顾客吃饭休息。
商从洲和书吟面对面坐着。
书吟拿了份三明治,她拆开包装,小小地咬了口,咀嚼得很慢。
商从洲在她对面,他吃着一碗茄汁牛肉蛋包饭,看样子,是真的没吃晚饭。
等到吃完饭,书吟才开口说话,“学长,你怎么来医院了?”
商从洲说:“家里人住院了,你呢?”
他脸上仍挂着笑,但神色淡了许多,像是清晨铺满霜露的路。
显然,他不想过多地谈及这个话题。
书吟说:“我家里人也住院了。”
商从洲忽然问:“有需要帮忙的吗?”
“……啊?不用。”书吟有些受宠若惊。
蓦地,短促的手机铃声响起,打断对话。
商从洲掏出手机瞄了眼,按了挂断。
他说:“我要走了,你呢?”
书吟:“我也要回家了。”
商从洲说:“路上小心。”
商从洲还是将她送到了医院大门外,待她上车后,才离开。
书吟忍不住,将出租车的车窗玻璃降了下来。车停在斑马线外,等待绿灯亮起的三十秒时间里,书吟往外探头。
皎皎明月下,少年清瘦的背影被月色拉长。
他离她越来越远,可在她心里留下的痕迹,越来越清晰。
明天才是她的生日。
可她好像已经收到了,最想要的生日礼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