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这世上任何人猜忌怀疑都没什么感觉:“没有人逼我。”
这几天他受了不少折磨。身子比平常弱些。站在这儿和凤拨云多讲几句,被寒风一吹,忍不住咳了几声。
凤拨云冰冷的目光上下一扫:“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这般弱不禁风?你这副残躯败体,好好养养吧。阿眠喜欢你,你得有能力照顾她才是,弄成这么副鬼样子,像是要随时断气似的,成何体统?”
宴云笺啼笑皆非,猜测她虽然知道他在救阿眠,但不知放血这样的细节,想解释两句,又暗道罢了。
“我晓得了,等阿眠醒来时,我必定以健康无虞,不叫她担忧难过。”
算他识相。
该说的话已经说了,凤拨云多聊一句也不想,点点头抬脚走了。
宴云笺推门进屋。
这两日,姜眠唇瓣已有些浅浅粉色,不像当日那般惨白如纸,看着叫人心头宽慰不少。
宴云笺没在床边坐下,坐着离她太远。他便跪在姜眠榻边,这样身量矮下,能离她近许多。
她乌发尽数散着,柔顺包裹身躯隐在棉被之下,额前几缕碎发垂落在精致小巧的鼻尖,还有一些贴在脸颊上,又乖巧又可爱。
宴云笺微微笑着,舍不得移开眼睛。
注视良久,伸手轻轻为她拢一拢发丝,又摸摸她的头。
她的长发软软茸茸的,极其温柔。
心底的怜一下盖过一下,宴云笺轻柔捧出她盖在棉被下的手。这只手比她手臂肌肤明显要暖的多,应当刚刚被人长久的握在掌中。
宴云笺唇边笑意加深,将脸
颊贴在她掌心,小动物一样轻轻蹭:“阿眠,你这样好,谁见了都喜欢,连凤拨云都要来跟我抢。”
“每次召你进宫连住几日,不到十天又让你过去。真讨厌。”
“她那样的性子,又是皇上,我都争不过。以后你可不能太偏心,冷落我太久。”
说完,他自己先笑了。
桌边铜镜倒映出他容颜,他容颜无双,笑起来依旧极其好看。而半束的长发中夹杂着根根银丝,为他这一个羞赧简单的笑,增添许多百转千折的意味。
他已不复少年郎,说起这样孩子气的话,显得又心酸又可怜。
宴云笺低声道:“阿眠,我跟你开玩笑的。我只是有一点点吃醋,一点点。看见有人对你好,其实我心里欢喜的不得了。我真希望天底下所有人都温柔待你,没有人伤害你。”
他双手握住她搭在被外的手,拢在掌心,她细软纤弱的手比他的手掌足足小了三分之一,让他合拢手指都觉得有些空。
将那微凉的指尖抵在唇边,宴云笺细细吻了吻。
“阿眠,快些好起来吧。睁开眼看看我。”
“再给我一次机会,你去哪儿我都陪着你。阿笺哥哥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
“姜行峥伤你,是不是很委屈?那要醒来与我说啊……不要难过就一直一直的不理人。”
“我很想你。真的很想很想。”
姜眠安安静静躺在枕上,什么回应都没有。
宴云笺疼惜地摸摸她脸颊,与她低语许久,才小心翼翼将她手放回棉被中一一掖好被角,俯身在她额上浅浅一吻。
阿眠这个样子,再用力亲一亲他都不舍得。薄唇在她眉心贴了贴,便怜爱离开。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阿眠容颜安宁,看着总觉得她在微微含笑。像是有什么好梦。
宴云笺视线粘在姜眠面上,看了许久,越看越觉得自己所觉是真的,她似乎真的在笑:“我的阿眠这是做什么梦了?这样开心。”
他缓缓俯身,将头靠在姜眠身边,脸颊挨着她纤瘦的肩膀:“阿眠,那我收回方才的话。只要你开心,多睡一会儿也无妨。这段时间你很累了,那就休息吧。哥哥会一直陪着你。”
静静呆了一会儿,忽地宴云笺察觉腕间似有不妥。低头看去,果然见纱布透血,已经晕开了一大块。
怕弄脏阿眠的床褥,也担心血腥味熏着她,他起了身,打算把血止了再来陪她。
这时外面有人轻轻敲门,好一会儿,才踌躇道了一声:“……公子。”
是元叔。宴云笺起身过去开门:“元叔,您有何事?”他坦坦荡荡。称呼起来极为自然,没有半分往日隔阂怨怼。
元叔张了张嘴,曾经看向宴云笺恨毒无比的目光,如今变为复杂、甚至有些闪躲不怎么敢看他:“公子,我是来告诉你一声……”
“姜行峥已经抓住了。现下人在后院偏房,将军正在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