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 鹤归华表(三)(3 / 4)

得过十个知情者。但是……这份手书我却不能就这么交给您。”这是他唯一的筹码,一旦交出去,就如同刺猬露出肚皮上的软肉,在无任何保护自己的傍身依仗。

姜重山却也不急着要他这份手书。

这件事太大,他现在只是稍稍摸到一点点边缘,便已觉一手冰冷的刺,再往下还不知是何深不见底。

更何况,阿笺的心思,他尚未完全摸透。

“你给我,我也未必接的住。我会派亲兵看护你,你只要确保你手里的证据不会被别有用心之人取到即可。”

甄如是点头:“这您放心,我躲了半辈子都只为这一件事,先帝手书是我的保命符,绝对安全。”

他被带下去后,姜重山心绪难平。

这时候,他该开口说些什么,可似乎千言万语,无论从哪个立场,都不是最好的。

抛开一切不谈,单从理智论,他倒有最清醒的做法,而那些理智的话,没办法就这样轻描淡写讲出来。

姜重山先是看一眼范怀仁父子。

说不上心里感触,滋味寡淡的寒暄:“久闻范先生大名。当年范先生才华横溢名动天下,一篇青聃赋,令无数饱学之士折腰,姜某亦拜读过,叹为观止。没想到,今日竟有缘一见。”

范怀仁礼道:“不敢。将军威名面前,在下微末之辉何能相提并论。”

姜重山牵一牵唇角,顺着随意谈说几句,谈了什么自己都没太过心。方才听了甄如是所言旧事,再看这些大昭旧人,他竟有些不自在,一时之间不知如何相待。

“你们二人也辛苦了,先下去歇息吧,晚点再叙话,”姜重山道

,“我与阿笺有些话要说。”

“是。”

范怀仁不多说,带着范觉告辞。

月色残薄,静夜的风卷起清冷往人骨子里扑。

门外姜眠听见范怀仁父子告辞的声音,连忙往一边躲了躲。

她隐在侧面柱下,屏着呼吸看范氏父子步履沉重的缓缓离去。

她方才至,正听里面甄如是大声喊着“为乌昭和族伸冤”的话,站在门外听完了全程。

风有些凉,拂过身上一层浸浸的冷汗,带起战栗削平几许温度。

时间过了那样久,久到她几乎忘了自己站在这里,是要来做什么。

姜眠怔怔想着,哦,爱恨颠之毒,她要与爹爹讲宴云笺中了爱恨颠之毒。

抬头看,残月薄云,凄凉惨淡。

阿笺哥哥他……真的是很命苦啊。

不知思绪断了几刻,屋内重又传来说话的声音:

“义父。”

姜眠神色微凛,凝神去听。

那声音太低了,比起方才甄如是的叫嚷不知静了多少,姜眠屏住呼吸,还是听得不甚清楚。

屋内,宴云笺站在姜重山身侧,“义父,门外有人。”

姜重山一怔。

“是阿眠。”她的气息,他太清楚了,“我方才心乱神杂,竟没及时察觉阿眠在门外。”

审问时太过全神贯注,直到人去气静,只余他二人独处才察觉阿眠的存在,却不知她是何时到的,也不知她又听进去多少。

姜重山这会也觉察到,双手交握,抵着额头默了一瞬:“这孩子……你让她进来吧,此事她听了去,我便有话要嘱咐她了。”

宴云笺低声应是,上前,苍白枯瘦的手落在门栓上,微微一顿,拉开门。

姜眠就站在门侧,一面留意里面的动静,一面心绪杂乱胡乱想着什么,宴云笺走路根本没有声音,突然开门,她小小地呆了一下。

那双清亮的眼睛睁得圆溜溜的,宴云笺看着,不知怎么就笑了:“阿眠,你站的这么直溜,比旁边的柱子还像木头。”

自从他渐渐在家里熟悉了,说话有时就带着无妨大雅的顽劣,要真有心,姜眠从来也说不过他。

可是现在听见他眉眼微弯逗她,她竟心里一酸,有些想哭。

“哎,阿眠,”他像是看出她不禁逗,“我嘴坏,不带当真的。”

有些事情可以不当真,有些事情,是过不去的。姜眠心里那么多话,到嘴边只剩一句:“阿笺哥哥,我能帮你分担些什么?”

她自己知道能做的,是把某些话咽下去,然后呢?还能做什么?

宴云笺打量她,有点无奈:“外面这样冷,你怎么穿这么单薄?以后让我省点心,自己知道多穿点。”

“还有呢?”

他笑:“你能做到这个,可是帮我大忙了。”

刚才她一个人望着残月想的话,似乎又隐隐浮现在心头了。

笺哥哥怎么会这样命苦,还这么温柔呢?

那些话,那些事,她听着都觉心凉透骨,更莫说他听在耳中该是怎样的翻天覆地。

而他站在这里,看见她,还是细致地呵护她。

说什么安慰之语都是苍白的,站在千年之后回望,也并不能说出任何掷地有声宽慰言语。

姜眠往前走近,离宴云笺不过寸余,牵起他的手。他手指冰凉,隐有刺骨之意,根本不像人的温度。

脑海中顾不上男女大防,姜眠也不是很清楚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又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