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如此,与此同时他还卸去了她头上剩下的两个钗环。
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自己手上所有的尖锐物品都被他收走了。
头上少了两只钗环固定,两边的发髻散落下来。
一切发生的太快,姜眠还愣愣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头发:“你……”
“你怎么这么讨厌——把东西还我。”
宴云笺什么也没说,姜眠的钗环收进怀中——也不拘放在哪儿,只要他不想让姜眠拿,她是决计拿不到的。
“阿眠,”他唤了一声,声音特别温柔,“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但于我而言,这真的很难。”
宴云笺微微仰头,视线之内,仿佛有什么事物让他的目光如此虔诚:
“阿眠,你不知道,乌昭神明就悬在每一个乌昭和族人的头顶。无论做什么事,都会被他们收进眼底。我不能答应你的提议,让你受伤流血解了我自己的困顿,又在对我恩重如山的恩人面前遮掩。我会成为阖族耻辱,乌昭神明会唾弃我的。”
姜眠静静望着他,心中久久不能平意。
她知道他有坚定的信仰,可从来没有想过,竟会到如此程度。
那钉在他身上几l千年,坠着无数人口诛笔伐名为“忘恩负义”的耻辱钉,在这一刻彻底轰然粉碎。
几l千年的时空光阴化烟散去,在历史的洪流中,她被推到他面前。
无关任务,无关恩义,哪怕只是为了他这颗赤诚清白的心。
她也愿意,为了他,用这双力量薄弱的手抵抗历史的车轮。
姜眠微微低下头,忍下忽然而起的那股哽咽之意,再抬头时,眉眼已然轻轻弯起。
拉过宴云笺的手让他坐下,自己也坐在他身边。
“哥哥,当然不是这样啊,你想的不对。”
早已将他视作亲兄长,姜眠心生怜惜,一时忘了男女大防,竟忍不住抬手抚了抚他脸颊。
宴云笺低垂的长睫微微颤动。
“你是乌昭和族人,有自己坚定的信仰,我尊重,也和你一样相信。”
姜眠握起宴云笺的手,他怔然要躲,她却不肯,两只手一起抱住他大掌:“正是因为乌昭神明在看着你,我才会来到你身边。”
如果说,她始终不明白为何偏偏是自己,为何就这样跨越了千年的时光,溯洄到这一时的历史——但这一刻,她愿意相信,是宴云笺的乌昭神明真的存在,才将她带到他面前。
为这个纤尘不染的人,洗去他身上所有根本不属于他的污秽。
“他们不会怪你的,正是因为你吃了太多苦,受了太多委屈,他们疼惜你,看不下去,才会叫我来好好照顾你。”
宴云笺很安静。
但他的眼眸一点一点潋滟起薄薄水色。
“别哭。”
姜眠细白的手指轻轻擦了擦他眼角,他何等坚韧的人,会在人前湿了眼眶,不知心中是怎样的翻天覆地。
她柔声道:“阿笺哥哥,你无法接受的事情,我不会强逼你做。那我们先回家,将事情原原本本秉明爹爹和娘亲,届时他们点了头,你就不能再拒绝了,这样好不好?”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
捅在他心脏上,是他受过最重的伤。但伤口流出来的,却是无与伦比的蜜糖。
宴云笺很轻地点头。
“好。”
……
宴云笺把姜眠带回来,所有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姜行峥和高梓津一起,一直在前面等着,看见姜眠身上受伤和下巴上淤青指痕,姜行峥差点气疯了:“樊鹰这个畜牲,他怎么敢?我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捧着姜眠的脸看了许久,他低低吐出
这一句。
高梓津也心疼:“怎么吃了这么多苦?高叔备好了药,待会儿让你娘给你检查一下,好好敷上药。”
姜眠都一一应下,看了一圈问:“娘亲还好吧?还有爹爹,他醒了吗?”
姜行峥和高梓津对视一眼。
气氛微妙,姜眠有所察觉:“出什么事了?”
这事儿还真不太好说,看高梓津抿唇,显然是不打算开口,姜行峥只好低声道:“父亲已经醒了,但是他们二人因为些事情……有些不愉快。母亲操劳了一天一夜没合眼,刚刚才被我劝去休息,这会儿刚睡下。父亲昨天收到你们平安的消息,悬着的心才放下,一夜未睡就一直在这等你回来。但他毕竟受伤中毒,脸色愈发不好,方才我才劝动他进里面去等。”
这个节骨眼上,爹娘会吵架……姜眠念头一闪,也不及细想:“高叔,您帮我看看这个解药的真伪,若是没问题,我先拿去给爹爹吃了,然后再去找娘亲。”
高梓津验过这药,确认无误:“此解药没有问题。”
果然是真药,和自己心中所想的并无差别,只不过让高叔看过更放心些,姜眠露出些许轻快笑意,挂念姜重山的身体,拿了药便立刻往里走。
宴云笺紧跟其后。
“哎,阿笺,”姜行峥微微拦了下,“父亲说,等阿眠回来,先让她一个人去见他。”
“我一道去吧,”从方才听姜行峥叙述起,宴云笺眉心便一直轻拧着,“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