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姜重山抽出空来,安排人将沈枫浒的尸体运送回京。
在这个过程中,传出不少风言风语:
“沈侯爷哪是自缢死的呀,他是被人害死的!”
“谁说不是,我兄弟就是最早那一批发现的,说着沈侯爷死的时候啊,舌头伸的老长,上面还有东西。”
“不干净的东西?”
“干不干净的,你心里还没数啊?”
“话说军营里应当是阳气最重的地方,怎么还能招来鬼呢?”
“看你这话说的,不招人笑话,人家叫鬼骑兵,鬼骑兵是啥懂不懂,身上阴阳两气融为一体,哪个不压你一头?”
“行了,别说了,没得再把鬼骑兵招来……”
这些话被姜重山听到,又动了手段整治,此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再没人敢提。
姜眠这边,只听说闹鬼,没听全这些传言,反正不信这些她也不打听。自从接受留在东南这个事实之后,她便重拾起那段历史,细细推研。
虽然无法记住那么多细节,但是一些让她胆战心惊的事件无需刻意记忆,便已深深印在心里——尤其是她在意的人。
文永十八年初冬,姜重山率部下在雁鸣山腹地与燕夏交锋时中了对方暗箭,身中剧毒。
这一笔只在历史记载中浅浅提过,因这场战役没什么精彩之处,在上百场战役并不出名,故而没有深挖的研学价值,导致对此中毒事件并无详细记录。
姜眠一直在发愁这个事。
不可能不担心,莫说历史也有可能出现偏差,这到底是遭了一回罪,她怎么忍心。
可如何中毒,怎么解的,具体是什么毒,对身体有何影响……姜眠一概不知,她只知这一场战役的交锋日期。
冬月初一,姜眠求了姜行峥带她来军营见姜重山一面。
姜行峥根本不想答应,可架不住姜眠软声央求。她倒也会挑人,知道宴云笺宠归宠,这事却说一不一绝不松口,便跑来求自己。
“阿眠,燕夏这几l日安静的有些不正常,很有可能随时发兵,就算他们不率先出手,父亲也打算在初五那天主动出击,将他们退至扶阳关。你这会儿去真的不安全。”
姜眠双手合十:“大哥,我不会给你们添乱,我已经有近半个月没见到爹爹了,我就跟他说两句话,然后我就走,元叔一直跟着我,不会有事的。”
“你要跟他说什么?要是叮嘱安危的,我帮你带。”
“不行,我要自己说。”姜眠极其严肃。
姜行峥实在拗不过,挑了中午大家都去吃饭的时候,领姜眠进了姜重山的主营帐。
彼时姜重山和宴云笺正站在悬挂的巨大地图前低声交谈。宴云笺的眼睛视物仍模糊,姜重山说,他修长干净的手指便随之摸过,低声言语不落思路。
听见动静,姜重山回头。
看见姜行峥身后的姜眠,顿时一怔:“你怎么把阿眠领
来了?”
宴云笺也眉心轻拧。
姜眠先跟自己爹爹弯着眉眼一笑,旋即看一眼宴云笺——无论多少回,她都忍不住惊艳他的长相,实在是到了颠倒众生的地步。
第一次见他穿甲胄,乌发高挽,用银冠固定,一身戎装干练挺拔,出鞘利剑般凌厉。
姜行峥无奈道:“我管不了阿眠,她要与您叮嘱几l句,元叔在外边等着,说完就送阿眠回去了。?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姜重山走上前,不轻不重瞪了姜行峥一眼。
老元在又怎么样?若不是时候特殊,他真想亲自将女儿送回府上,见她安全无虞才放心:“阿眠,你不要担心爹爹,此时正是战时,与燕夏交战一触即发,这个时候千万不可乱跑。”
姜眠仰头:“爹爹,我知道,只这一次,我以后定不乱跑。我……”
姜重山柔声:“怎么了?”
“爹爹,我昨夜做了噩梦,”姜眠垂着头,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提醒他,“梦里这一次与燕夏交战,他们放了冷箭,不是那种长箭,是袖箭,让您受了伤。爹爹,你一定要万分小心,千万不要和敌人靠的太近。”
她只知道这么多,书上提过姜重山此次受伤是近距离偷袭。
“就为这个。”姜重山心中陡然一软,轻轻抚了抚女儿柔嫩的小脸。
姜眠有点急:“不要不当回事,这是……很真实的梦。”
姜重山点头,正色道:“爹爹知道了,会小心不靠近他们。”
他肯听进去就好,姜眠点点头,还有些不大放心,但见姜重山眉眼认真,将她的话重置于心的模样,才算安定了些。
原本说完了话该走的,姜眠想了想,又多问了句:“阿笺哥哥的眼睛还没恢复,能上战场吗?”
他们一人还没答,姜行峥在后面先忍不住笑:“我们家真是不能没有阿眠,要么都说女孩儿贴心呢,果真不假。”
这话说的在理,姜重山含笑:“爹爹也提了,你看他听不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