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旌猎鸿蒙(六)(3 / 4)

瞅他:“还生我气?”

“不是。”他自己都觉无颜见她。

姜眠眨眨眼睛,搁下布巾,打开刚才提来的小药箱,拿出活血化瘀的药膏挖出一块,抹在掌心,两指沾了些许往他脸上涂。

刚碰上,宴云笺就颤了一下。

指腹下那片肌肤红肿滚烫,不碰都知道定疼痛难忍,姜眠不忍心,犹豫着有些不敢再碰他,宴云笺却轻轻开口:

“阿眠,你不要这样待我,义父打的对,我的确该受他的打。”

“才不是呢,”姜眠看宴云笺低眉的模样,“你这样想,爹爹可不是这样想的,他打了你,说了重话,刚才就已经后悔了。”

宴云笺喉结微滚:“……为什么?”

姜眠细白手指轻之又轻地落在他脸上:“别动哦……因为爹爹把你当做自己的孩子,打了你,自己也会心疼嘛。”

就像她,将他视作家人,即便有一点点怨他,但看见他脸颊上的伤,心里还是会无条件怜惜。

宴云笺迅速垂下眼睫,遮挡瞬间而起的薄薄水色。

姜眠坐在他身边,认真道:“阿笺哥哥,你还没回答我,是不是有一些别的事,让你不得不这样做?我知道你不是个任性的人,也从来不会邀功,可是我问你了,你不能不回答。”

宴云笺摇头:“阿眠,都是我一己私欲。”

真正自私之人绝说不出这样的话,姜眠无奈,一指头戳一戳他的腰:“你好好说。”

宴云笺僵了一下,侧头看她,纤尘不染的眼眸似流金湖泊一般。

又可怜又好笑,姜眠忍不住伸手揉一下他头发:“告诉我难道你觉得不好意思?要是这样,干脆让你直接去与爹爹说,他治你的手段比较多。”

宴云笺没忍住,翘唇笑了。

姜眠看他笑也笑。

其实这段时间她脑中思绪一直很乱,站在自己的立场和后世历史记载的角度去分析,她没办法看淡这件事,可此时此刻站在他面前,却又觉得不仅仅是那样。

——他身上附着一层几可触碰的赤烈。

像宴云笺这样智多近妖的人,若真想做什么事?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大可不留痕。她相信,只要他想,他能有无数种办法达成目的,又将自己摘的干净。

但他选择堂堂正正。这不是小人谋利欲,而是君子捧赤心。

姜眠想到衔军令。

除去制造它的人,就只剩他与她知道。

但也许,宴云笺知道的比她要深得多。

“阿笺哥哥,昭辛殿设宴那天晚上,你曾告诉过我皇上要颁布一道兵政,那是针对爹爹的。当时你没有说太深,是不是这条兵政的力量太大,如若爹爹真的去了北境做驻军将官,也逃不脱狡兔死走狗烹的命运,他会被皇上针对,会有危险是不是?”

宴云笺侧头向她。

姜眠追问:“是不是?”

“阿眠。”

他念了她名字一声,半晌无话。

姜眠知道自己猜对了。

猜对了不算,她还想好好板一板他这毛病:“我不问你,你就什么都不说,挨了打也不肯说自己苦心。这回好了,我也不问了,改明儿你亲自去跟爹爹说吧。”

看他要说话,姜眠忙一根食指抵在他唇边:“这回想说话啦?不行,说什么都不行……哎你别动我药膏,还没涂完呢。”

“阿眠,唔……”

“闭嘴,上药呢。”

“……不许乱碰,要不然牵到唇角的伤了。”

门外,姜行峥手拿着一盒药膏。

他一直没靠近,默默看着烛光映照下,碧纱窗上的两个人影。

树影将他眸光衬得很深。

片刻后,他笑笑,将药膏收进怀中,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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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永十八年仲秋,沈枫浒战死,姜重山赴东南战场。

在历史上,这一句话只是开端、缘由,它更像是姜重山,甚至宴云笺人生的一个没什么营养价值的开场白。

不会有人去深挖这句话,更不会有人去将这一时期散落的珠子串联起来,拼凑那个被埋没的真相。

历史的洪流力量强悍,但不代表它没有一种巨大的荒谬感。

很不公平。

对宴云笺。

姜眠想这些的时候,正是第二日趁姜重山有空档的时候,把宴云笺拽去见他。

当时他脸上指印还青紫着,姜重山看了一眼,不太自在地转开目光。

姜眠悄悄扯宴云笺袖子催他。

他耳尖微红向旁让了让,终是抬手低声:“义父,我可否与您手谈一局?”

姜眠不懂棋,他们下他们的,她就在旁边看着。

宴云笺眼睛还没恢复,却下得稳准,每一颗棋子都落在棋盘纵横的交点。姜重山最开始没什么表情,过了几路后,他眉宇渐凝重。

他抬眸问:“这是什么立场。”

宴云笺静声:“与您为敌的立场。”

姜重山不再说话,只是明显比方才谨慎。

足足

半个时辰,他们再没说过一句话。黑白子厮杀争夺,白子突围,黑子追绞,姜重山眉心愈发拧紧,宴云笺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