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马调转马头。
“大人不回府吗?”这不是顾府所在的方向,李青霜忍不住多问了句:“大人,昨日抓捕犯人时,您脖颈侧受了伤,这连天审了一天一夜,再不处理,怕是要不好。”
“我知道。”
顾越应了一句,也没说可与不可。
李青霜舔了舔嘴唇,今时不同往日了,原来有姜小姑娘时时关怀着,今日送汤,明日送药,他们大人听话也听劝,哪像现在。
顾姜两家退了姻亲之好,大人虽然看上去哪哪都没变化,可不知怎么,就是叫人心里不得劲。
他跟了两步,又叮嘱:“大人,您别嫌卑职唠叨,辛狱司里边本就气闷,伤口捂了这么长时间,若不上心只怕留疤,这脖子离脸这
么近,算得上破相了。”
顾越道:“嗯。你回去吧,别再跟着了。”
他一人打马去了南街,这会儿正是清晨,一些路边的摊贩刚刚出摊,为清冷的街道添了点点人间烟火气。
在街口站了许久,终于看见一辆马车从西边转来。
马车规制不大,并不奢华,车侧壁刻了烈风旗的标志。
顾越轻轻抿了下唇,侧过头去。
在这里站了许久,这一刻,他竟有些退却的心思。
但却不等他辨明此心,马车已驶到他面前。
“顾大人,”姜重山在前头骑马,看见他,松松扯了下缰绳。
并未下马,淡声打了招呼,“顾大人辛苦,这是方从辛狱司出来吧。”
“劳将军垂问,是。”顾越立刻拱手行礼。
姜重山没再说什么,后头马车中,姜眠轻轻掀开车帘。
原本旁边萧玉漓不愿让她搭理顾越,但姜眠总觉得,自己到底欠了顾越一份情,说到底,他将鸩蓝雪的解药私下给了她,对他而言,也是担了一番风险。而她心疾是先天的,就算没有顾越,也迟早会发作,以此怪罪到他头上,不算公平。
“顾大人……”原本只是想打个招呼,姜眠却在看见顾越那一眼后愣了愣,旋即道,“大人脖子上的伤口看上去有些溃烂,该尽早回去处理才是。”
顾越一下子抬眸看姜眠。
姜眠礼貌地对他笑了笑。
顾越唇瓣微不可察地颤动,半晌终是低声:“是,待会儿便回府处理。”
姜眠没说什么,放下手,车帘滑落,那张温婉娇美的脸也消失不见。
马车走远,顾越缓缓探手入怀,摸到那细长温润的物什,中间的断口处,绞了金丝镶嵌好。
他手僵硬,摸了半晌,终究没有把东西拿出来,一言不发跨上马回了顾府。
顾修远就在家中,看见顾越忍不住数落:“阿越,你脖子的伤怎么回事?既受伤了,难道在辛狱司不能处理?非要这么拖着?”
“你回房间去,我去叫府医给你瞧瞧。”
顾越平静道:“不必了父亲,我自己便可处理。”
“你下手没轻没重。”
“无碍的。”
顾越丢下这一句,拱了拱手,便提步回房。
顾修远望着他背影:“你是不是去见姜重山那一家了?”
“你手下的李青霜半个时辰前就听他回府了,他总不会走的比你更早吧?”
顾越回头:“没见。我去南街吃了点东西。”
那就好。顾修远放下心来,他总觉得他这儿子一片痴心,但细细观察下来,又觉得不像,似乎又没把姜眠放在心上。
“姜重山出征西南,那边的局势想必你也清楚,没有三年五载是结束不了的,以后他们一家多半就留在那里了。”
顾越应一声:“嗯。”
见他似乎对这个话题没什么兴趣。顾修远道:
“你把伤口处理好,换了衣衫来我书房,我和你母亲给你相看了几个姑娘,都是数一数二的贵女。”
“晚些时候吧,父亲,我有些累,想休息会儿。”顾越声音低沉,似乎真的很疲惫。
顾修远看着高大挺拔的儿子,心里百般地放不下,又觉心疼:“也好,你也确实辛苦,只怕一天一夜都没合眼了。好吧,以后再说也成,只是不许再推脱。为父真怕你记挂着姜重山的女儿,耽误了自己婚姻大事。”
顾越看了他一眼。
旋即轻轻摇头:“不会。我知道,我与她缘分早已尽了。”
……
姜重山一行人至城门,太子代天子亲自相送。
他与姜行峥下马,与太子见礼。萧玉漓携姜眠出来行礼过,在一旁听姜重山与太子交谈。
太子做足了礼贤下士的姿态,姜重山倒不怎么热络,只是恪守礼数答话。
刚说了两句,后面小跑来一人,上来便恭顺拜见:“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姜大将军。”
太子笑问了句:“陈大人怎么在此?”
陈寿生是礼部侍郎,闻言忙答道:“回殿下的话,微臣乃是负责北胡公主和亲一应事项,昨日刚接到消息,说公主的车驾比预计的早了五日入境,我们前来接应。”
“原来如此。”太子微微笑道,“这倒是巧,事都赶到一块儿去了。”
说着他看一眼姜重山,但却没在他坚毅沉稳的脸上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