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旌猎鸿蒙(一)(2 / 4)

家分析,一旦衔军令颁布,对于非在战时的姜重山而言,打击是持续而渐重的。说不准,他的人生不等宴云笺的重重一击,便更早的惨淡收场。

——之所以说不准,恰恰因为它从未问世。让学者们无法确定当时梁惠帝对姜重山的动机,究竟只是防备忌惮,还是已经动了绝对杀意。

这两方面的事情摆在眼前,前后矛盾,让姜眠纠结了很久。

——是重合历史,还是完全改变它的方向?

各有弊端,各有好处。

姜眠始终没有敲定主意,直到这日听闻朝堂上的事,心中反复思量,决定先旁敲侧击姜重山的意见。

“爹爹,你在忙吗?”

姜重山书房的门没关,姜眠轻轻敲了敲边沿,探出一个头。

姜重山手边搁着两页纸,上面全是密密麻麻

的字迹,他拿着笔,慢慢批写着什么。

初秋明净的日光洒在他身上,真如天尊下凡,兼具俊美与威仪。

听见动静,他抬头笑道:“阿眠,进来啊。”

姜眠抿唇一笑,走进来看:“爹爹,你在写什么呢?”

“东南战事胶着,局面太不乐观,如若不谨慎排兵布阵,只怕潞州即将失守。这是一些应对战事的策论,你大哥写的。”

姜眠不觉含笑,低头看一眼,忽又一愣。

咦?不对啊?

“爹爹,东南的战事并非派你去负责,为何要研究参谋啊?”

她一向什么都和姜重山说,这一点,他也与现世的父亲一样,从不因她是姑娘家或别的而忽视不答她的问题。

姜重山弯腰,指着纸上几处他圈过的地方:“阿眠,此刻潞州最后的反击战在雁鸣山,守住这里,才能把住梁朝东南门户。一旦燕夏占领雁鸣山,便会占据绝对优势,长驱直入东南,后边的仗再想打,就艰难了。”

这一点姜眠能懂,她记得后世有写这样一句:雁鸣山,观音山,低眉菩萨伏阳关,若得玉手垂怜拭,可抵万里青狼烟。

说的便是潞州之重要。

姜眠抬头:“爹爹,如果沈侯爷输了的话……”

姜重山微微一笑,摸摸姜眠的头:“若真到那个时候,皇上便会派爹爹去。”

姜眠立刻抓住姜重山话中的深意:“爹爹,你不愿去吗?”

望着女儿纯净的剪水乌瞳,姜重山没有立刻回答。

静了一会儿,才低声问:“阿眠,若爹爹不愿去,你会不会觉得爹爹没有气概,全无担当。”

姜眠毫不犹豫大力摇头:“当然不会!”

姜重山几不可察缓下一口气,宽厚粗粝的手掌捏一捏女儿小脸:“是啊,爹爹不愿去。”

东南情势摆在眼前,一旦潞州失守,留给他的局面会非常棘手,只怕此仗连绵数年,才有转机。

——阿峥阿笺都到了娶妻的年纪,阿眠过了年也要及笄,难道要让他的三个孩子,因这场战事拖延耽误了人生大事?

更何况,站在风口浪尖太久,他实在不愿再浮浮沉沉,勾心斗角。

“阿眠,从前你太小,爹爹没来得及与你说,其实在你祖父戍边时便生出辞官归隐的心思,只是那时西境在与大昭打仗,北胡这边需得有人看着,所以他直到战死也没能等来平静的生活。”

“眼下各方安稳,爹爹真的很希望东南战局得以解决。这样,我就能带着你们回北境生活,去艳阳洲,那也叫北疆之春。”

姜眠认真听着,清润的大眼睛不知不觉染上光亮。随着姜重山的描述,那光芒渐盛,如夜繁星。

一家人无忧无虑,有她最爱的父母和两个温柔的哥哥,平静快乐,这样的生活想想都格外心动。

但姜眠仍有一丝理智在:“爹爹,可是……我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就是……我觉得皇上对咱们家的态度有些微妙,如果你卸甲归隐,他反而要为难我们,那怎么办?”以她的身份、能力,绝不可能得知当今皇帝未推行的政令。没办法直接说出来,只能讲的隐晦。

姜重山不由重新打量自己女儿一眼。

“……怎么啦?”姜眠有点心虚。

“我们家阿眠竟然能想这么多事,”最开始只是哑然,渐渐泛出心疼来,姜重山小心翼翼将姜眠揽在怀里,“是爹爹不好,本该让你无忧无虑,如今却叫你担惊受怕了。”

姜眠小心问:“爹爹,皇上会不会有一日……杀了我们?”

在后世假说中,最极端的想法便是梁惠帝杀心已决,那将防不胜防。

“不用害怕,阿眠,爹爹心里都有数。”即便是卸甲归田,也有自己的门道——若真的尽卸浑身甲胄,露出肉.体凡躯,却是将自己的性命托付给别人的良心。

那将屠刀悬顶,不知何时化作鱼肉。

这样的日子,他怎么舍得让家人过:“皇帝生性凉薄,爹爹岂敢不防,阿眠,不担心,再不济,狡兔也有三窟,爹爹也许保不下我们富贵荣华,却有本事护你们一世安稳。”

这话,他说的轻描淡写。可听在耳中却沉稳可靠,令人毫不生疑。

姜眠彻底放了心,用力点头,姜重山看她娇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