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碧风长歌(九)(2 / 4)

甚至在他刚得知这个事实,动的念头也是将此男子囚禁起来,只做自己女儿的血囊取用。

可当接触了解宴云笺后,却又觉得不可单一论之。

那一身君子骨,如何能佯装不知,狠心摧折。

“玉漓,他绝非小人,你一见便知。并非我不在意阿眠,而是她已身染血疾,一旦出现任何意外状况,她需要宴云笺的血。若非此次是顾府女眷寿辰,我去不成体统,否则我必会跟在阿眠身边。”

“你分明可以不准她去。”

姜重山侧头,眉宇间自责与痛苦皆有:“那日后呢?难道什么都不准阿眠去做?为了她的安全,剥夺她的自由,她可会欢喜?”

萧玉漓无言片刻。

很快。她又冷笑:“你在这里与我道这么多借口,又有多少是这么为阿眠打算?只怕在你心里,一牵扯到宴云笺,让阿眠委屈些也没什么。”

姜重山张口欲辩,又暗道罢了。

萧玉漓却不肯让他沉默:“说话。”

“事已至此,再争吵也是无益。宴云笺于姜家有恩在先,这一次亦并非他过错。无论如何,他已是阿眠的药引,你再气不过,难道还能把他杀了不成?”

“是杀不成,还是某些人根本就不舍得杀?”萧玉漓问。

姜重山无奈看着她。

“我就不信,你刚刚得知阿眠身患浴血之疾会不着恼?你难道就一点不想杀了拖累女儿的小子泄恨?可当你得知这人是宴云笺,你怎么就一言不发了呢?”

“我原本想着,必要将他囚禁于暗牢中,一生不见天日,只待阿眠需要药引去取他的血便是。可我也承认,他舍命救了阿眠,我对他感激不尽。”

“那么,便将他养在家里,好吃好喝的供着。他什么也不必干,什么也不必想,无人打骂他,折辱他,甚至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舒惬一生也就是了——这总比他在宫中受尽屈辱的日子要强许多吧?”

姜重山牵了牵唇角,摇头:“这何尝不是另一种虐待。”

萧玉漓道:“好,那此人在姜家,你打算如何对待?”

她问:“他是宴云笺,能得到什么待遇?若换做旁人,又能得到什么待遇?”

这问题就很犀利了。

姜重山指指姜行峥,“你先出去。”

萧玉漓拦住:“怎么?你有什么事是阿峥听不得的?”

姜重山默了片刻,到底软下语气:“你我如此叫阿峥看见也就罢了,以后在阿眠面前,难道也要如此争吵不休?”

这回劝到点子上,萧玉漓默默不语。

“玉漓,宴云笺的待遇,并非由他的身份而定。我最初得知他与阿眠共染血疾,脑中也是同你一样想法,是相识之后才渐渐改了主意。”

“你觉得我会信?姜重山,你苦恋仪华长公主多年,试问京中谁不知晓?若非当年她被遣送大昭和亲,今日你面前的妻子便该是她了。”

萧玉漓语气冷厉:“你是要为了她的儿子,而糟践我的女儿么。”

姜行峥头垂的很低,装作自己什么也没听见。

姜重山立刻否认:“真是一派胡言!”

他静了两息:“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便是她的儿子,再好,又怎及阿眠半分。”

萧玉漓侧头,沉默不语。

片刻后,“你待他太好,只怕纵得他不知天高地厚,我偏不善待于他——我问你,那日他们共赴顾府出了事后,你可有重罚于他?”

“为何重罚。”

“他碰阿眠一根头发丝都该是死罪。”

萧玉漓丢下这一句,冷笑道:“你不愿给他立规矩,那就我来,我踏进你书房之前,已经吩咐元叔把宴云笺叫过来了。”

她言语中的每一分怨怼与恼恨,立于门外的宴云笺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刚到,便听见这一句话。

其实也远不止这么一句,他耳力极佳,远远靠近院门时便听见他们屋中的争吵。

他一直都沉静自若,唯有听到那一句“站在你面前的妻子便该是她”时脚步略微凝滞,但也仅仅一瞬,便恢复从容沉稳。

在门外站定,宴云笺双手绕至脑后解下覆眼的布条,对折两下收进怀中,薄唇微微抿着,抬手敲门。

“进来。”萧玉漓语气含冰。

他推门进屋。

姜行峥咽了咽口水,不自在地转头看了眼姜重山,后者只是面容严肃,毫无表情。

他们父子二人的互动萧玉漓完全不知,从宴云笺一进门开始,她一双冰厉的眼睛就直勾勾刮在他身上。

——他生了一副绝佳的样貌,如月清冷如火艳烈,皮囊下的一副骨中,浸润着一层韧劲。

这样的一个人,让别人在看他的第一眼中,就下意识觉得,他与奸恶二字毫不搭边。

可饶是如此,萧玉漓仍一把拽下悬于腰间的马鞭。

鞭身通体漆黑,粗糙且坚硬,这原是驯马所用的鞭子,用在畜牲身上的比刑狱中的还要凌厉非常。

宴云笺耳尖微动,一言不发,只微微挺直背脊。

萧玉漓目光陡然阴狠,右手高扬,漆黑长鞭发出一声诡异的裂空声,力量万钧“啪”一声重重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