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策,他无权置喙不满。若因此就这般垂怜,会助长奴大的歪风邪气。”
皇帝注视顾修远,短促笑一声,摇摇头:“但宴云笺是朕一手培植起来的,够锋利。姜重山身边缺一双替朕盯着的眼睛,让他去,倒也妥当。”
“只是,正如你所说,抬举太过,这也并非朕的意愿。”
顾修远多年老臣,立刻明白皇帝真正的忧虑。
“皇上,宴云笺乃乌昭和族人,天生背义之骨,若捧的太高,惹他易心改认姜重山为主,岂不负了皇恩?若您欲恩准宴云笺做姜大人的义子,他也不能更姓,不入族册,不告祖宗。有名无份,以免他得陇望蜀,贪得无厌。”
皇帝哂一声:“姜氏还有什么族册。”
顾修远尴尬笑了笑,低眉不语。
皇帝将顾修远的话咀嚼一遍:“你说的,这也不失为一条上策。”
“但姜重山这儿,也不是仅仅应允他收一个义子,便皆大欢喜了的。”
“皇上过思了,此番有如此结局,实属有惊无险。姜眠无事,凤拂月间计未逞,只需多些封赏,对姜重山加以安抚便可。”
道理确实如此,但似乎又不简单。
皇帝沉默盯着桌上袅袅生烟的香炉,眯着眼睛:“只用金玉与荣华,便能抚慰姜重山么。”
顾修远道:“这是自然,此乃君恩,镇国大将军必能感激不尽。”
皇帝靠在椅背上,一手揉着眉心:“感激?未见得吧。那日朕不肯答应凤拂月
,又不准他施救女儿,难免他会与朕离心。”
顾修远拱手推出,低头礼道:“皇上恕罪,皇上此言差矣,您是一国之君,如何能为一区区臣子之女而应下那荒唐的和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为梁朝生,为梁朝死,乃是姜眠为君为父的忠孝本分。”
“对于镇国大将军而言,亦是如此。倘若他心存怨言,那便是他为臣不忠。皇上,请恕微臣直言,当时事况突发,所幸您与太后平安无事,被挟持的只一个姜眠,这本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算下来,还是姜重山举止有失妥当,再纵爱女儿,也该以大局为重,他是镇国大将军,官拜一品,护国才是他为臣之本。就算他做不到亲手射杀姜眠令凤拂月束手就擒,也该做到淡然无波,使其无计可施。如何能将您置于为难境地?并且他最后之举几乎算得上是抗旨了,皇上未惩处,已是法外开恩。”
皇帝目光渐渐冷肃,却仍留一丝犹疑:“姜重山毕竟与北胡抗战数年,劳苦功高。朕也知道他,把他这唯一的女儿看的比命还重,那日作为,倒也不必与他计较。若真像你所说,施以惩处,怕是会寒了将士们的心。”
顾修远微微笑了一下,平静道:“皇上,为人臣者,本就该为君分忧,抗击北胡是镇国大将军分内之事,您恩赏于他,是您驭下宽厚,并非给他居功自傲的权利。以微臣看,此事您略施安抚便是,不可太过张扬,反倒纵容姜重山恃功而骄,滋长他心中对主怨怼。”
皇帝眼珠微转,想了片刻,终是点头:“不错。越是这种时候,越该敲打。”
“但……”
多年的体察君心让顾修远在皇帝这一个字中,便品出了他的意思。
这话,他却不敢轻易接。
“你怎么不问问朕但是什么?”皇帝笑了一下。
“微臣愚钝,皇上尚未言尽,微臣不敢擅自言语。”
“呵,”皇帝摇头笑道,“你愚钝,你倒肯说。”
他叹了一声,到底还是沉声:“经此一事,衔军令的颁布只怕要暂时搁置。”
果然是衔军令。
顾修远轻声道:“搁置也好,皇上,姜重山毕竟刚刚凯旋,推行衔军令本就有些艰难。再因日前之事来的巧,若这时候推行衔军令倒显得有些绝情,的确不太妥。”
“镇国大将军性烈,若逼得太狠,怕是不好。迟缓个一年半载,倒也不失为一条良策。”
皇帝揉着额头,脸色不大好看:“也只能如此了。”
“收复兵权,本就急不得,古往今来多少将军都是在收兵权这一步反的。好在这条政令制定的隐秘,你下去知会吏部与御史台,既决定搁置,别走漏风声叫姜重山知晓,后续不太好办。”
“微臣明白。”
御书房外不知名的鸟叫婉转,皇帝向外瞥去,看那鸟儿扑腾着翅膀飞向天空。
直到看不见了,他还盯着。
顾修远下意识顺着去看。
黄鹂,若没记错,是仪华长公主少女时心爱之鸟
。
他不敢说什么,将头垂得更低。
好半天,皇帝吐出一句。
“北胡使臣怎么说。”
顾修远道:“凤拂月此举不顾一切,北胡使臣心甚惶恐,已经向微臣上书三封,等待皇上您召见。∟∟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不用见了,你去告诉他们,一切条件不变,朕要的是一位公主,不是一堆烂肉。既然送来的公主死了,那就再遣送一位。”
“是。”
他们正交谈,忽听蔡佛玉在外面通传了一声,推门进入,躬身道:“皇上,周太医来了